李無妄緊握長劍,目眥盡裂,怒聲咆哮:“我不甘心!田賊尚藏身于此,我豈可輕言離去?況且師父孤身奮戰,我豈能坐視不顧?”
瞿蘿焦急勸誡:“李公子,留得青山在,何愁無柴燒?前輩劍法高絕,自能化險為夷。我等先行撤離,他日再圖良策!”
李詩涵決絕道:“瞿舵主,你等先行吧!我與李郎定不會拋下師父不管。”
瞿蘿沉吟片晌,“既然如此,我潛龍會三千幫眾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又轉身對吳蒼堂主囑咐道,“吳堂主,速令弟兄們動手!”
吳蒼領命,疾步至窗邊,向對面酒樓上的二堂主韓煊打出暗號。
韓煊一見,立即明了,當即向身旁的號手示意。
那號手隨即吹響號角,號聲悠揚,響徹云霄。
剎那間,潛伏于綺夢院內外的三千潛龍會幫眾聞號而動。
他們從各處涌出,紛紛取出事先藏匿于市井(如酒缸、柴堆、鋪下……)的兵器,與神策軍沖殺成一片。
刀光劍影交織,火光映紅了夜空。
潛龍會三千幫眾雖人數不及八千神策軍,卻個個勇猛異常,奮力拼殺。或以大刀劈砍,或以鐵劍刺擊,或以長槍相向。
房內的韓寶真身形如風,在神策軍中穿梭自如,長劍所指之處,血花四濺。
田令孜雖身披金絲軟甲,但在韓寶真精妙絕倫的劍法面前,亦是險象環生,在亂軍叢中抱頭鼠竄。
三樓演武場的僻靜一隅。
黃巢正悠然自得地啃食著燒雞,忽聽聞場中正大肆喧嘩,只見刀光劍影,人影翻飛。
戰況之激烈,令人咋舌。
黃巢愣神了片刻,心中疑云重重:“怎么打起來了?方才還是一片寧靜祥和。”
先前臺上的比武,李無妄三人斗殺羅猛,隨后與田令孜下樓而去。
黃巢心中隱有預感,或許恩公在二樓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雖不明所以,但黃巢深知此刻乃是趁亂誅殺田令孜的天賜良機。
他拔劍出鞘,沖下二樓,決心助恩公一臂之力。
“田令孜老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黃巢心中默念,身形如風,在亂軍叢中穿梭。
每逢神策軍將士,便揮劍猛攻,毫不留情。
雖然黃巢劍法并不精妙,但他勇猛無匹,每一劍都勢大力沉,直取敵人要害。
神策軍將士見此人勇猛,紛紛避其鋒芒,不敢與之正面交鋒。
黃巢在人群中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一時間竟無人能擋其鋒銳。
“那漢子好生勇猛!”場中正在拼殺的一名潛龍會成員驚嘆道。
“看他身形步法,倒似江湖中人,卻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豪杰?”又有人猜測道。
黃巢無心旁顧,只顧揮劍猛攻,一心只想找到田令孜,報仇雪恨。
“娘的,誣陷老子是反賊,老子就反給你們看!”
他抓住一名驚慌失措的神策軍士兵,持劍抵住士兵脖頸,厲聲問道:
“田令孜何在?”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
士兵不敢有絲毫隱瞞,顫聲指向一個方向。
“該死!”
黃巢一劍砍下士兵頭顱,往士兵所指方向望去,只見田令孜正在一樓,被一個白發老者緊追不舍。
那老者劍術出神入化,神策軍在他面前就像是草木一般,形同虛設。
但有這大堆大堆的草木阻攔,田令孜得以保持與老者的距離。
眼看田令孜將要從大門逃出,黃巢大喝一聲,沖上前去,守住大門,劍指咽喉,怒道:“閹賊,可還記得我黃巢?”
田令孜仔細辨認了一番,臉色大變,驚道:“狀元郎,你怎會在此?”
黃巢怒喝道:“你這閹賊,竟還識得本狀元!我黃巢飽讀詩書,科考數載,屢遭坎坷,終登龍門,高中狀元。豈料被你這奸佞之徒陷害,誣我題寫反詩,致使我功名盡失,枉費我十年寒窗苦讀,更是反遭官府通緝,猶如過街老鼠,隱姓埋名,不見天日。此仇此恨,若不雪洗,我黃巢誓不為人!田賊、閹賊、惡賊!還不速速引頸就戮,我好留你一個全尸!”
田令孜面色驟變,知事態嚴重,急忙命令手下神策軍將士圍攻黃巢,自己則想要借亂勢遁入后院。
數十名神策軍將士圍住黃巢,令其抽不開身。
此時,李無妄在潛龍會眾人的協助下,一路從二樓殺至一樓。
左右一看,見田令孜逃竄的身影,他大喝一聲:“那閹賊妄想逃往后院,眾位英雄速速攔截,莫讓他逃脫!”
眾人聞言,大斗閑暇,一股人流涌向后院。
田令孜眼見即將逃出重圍,心中竊喜,不料迎面撞上數十名潛龍會幫眾。
以李無妄為首,手持兵刃,沖殺過來。
田令孜急忙改變方向,向東門逃去。
他武藝雖高,一路揮劍如風,斬將搴旗,然而潛龍會人數眾多,如過江之鯽,他不得不分心應對。
每走一步,他都需提防被亂劍所傷,因此速度大減,逃得頗為狼狽。
此時,東門鐵甲如潮,百名神策軍將士涌來。
田令孜見救星天降,放聲狂笑:“哈哈哈哈……李無妄、李詩涵、瞿蘿、韓寶真、黃巢,爾等宵小之輩,竟敢圖謀不軌,妄想害了咱家的性命。如今咱家援軍已到,咱家可要安然回宮……”
話音未落,那百名神策軍將士劍光閃爍,劍刃齊出,直刺田令孜身軀。
田令孜有金絲軟甲護體,雖未受傷,卻驚愕萬分。
沖著前方的神策軍怒喝道:“爾等背主求榮,意欲何為?莫非是要造反了嗎?”
領這一百名神策軍的人,正是翠翠。
而綺夢院外,還有由“觀軍容宣慰處置使”楊復恭率領的49支百人軍隊,共計五千精兵。
“楊復恭!”
田令孜面色慘白如雪,這才知曉自己已陷入絕境,四面楚歌,無處可遁。
他環顧四周,東邊有楊復恭五千叛軍,西邊有恐怖如斯韓寶真,南邊有亡命之徒黃巢,北邊還有個算無遺策的李無妄!
田令孜頹然跌坐于地,心知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
李無妄踏步上前,聲音鏗鏘有力:“田令孜,你身為朝廷重臣,本應匡君輔國,造福蒼生。然你卻心懷叵測,禍亂朝政,橫征暴斂,致使百姓生靈涂炭。你之罪行罄竹難書,天下英雄豪杰無不得而誅之!今日,你便在這綺夢院內,接受天下人的審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