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還有人嗎?”
“沒聽說,但是,也不可能有人吧?”
“那這個怎么解釋?”
“我怎么知道?”
站在隊伍前頭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像是開早市的場景。
后面的人心還都懸在半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
“滾開滾開!好狗不擋道!”
江口門柴大聲嚷嚷著,遇到擋路的家伙就踢上一腳。
眾人敢怒不敢言,退到一旁,中間讓出一條道。
江口門柴面帶微笑,滿意地點點頭,“好狗好狗。”
“你!”
不敢發怒不代表沒有脾氣,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黑衫男子怒目圓瞪,向前邁出一步,就要和他理論。
然而還沒有走出去,身后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力道不小。
黑衫男子神色略顯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這只手的主人,性格和肉體,都是軟弱無力的。
衣衫襤褸,身形消瘦,蓬頭垢面,就是一個邋遢。
細長的劉海遮住眼目,唯有仿佛刀刻般的疤痕,異常清晰。
哪怕已經看過很多遍,但是黑衫男子心里仍然感覺到一絲膈應。
黑衫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意外,接著再轉向前方時,就看到新上任的三隊長正舉起拳頭對準自己。
一滴冷汗從額角滑落,黑衫男子不知道現在退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撓撓頭而已,瞧把你們嚇得,我有這么可怕嗎?”
江口門柴把手順勢放在頭頂,裝模作樣地撓了撓。
目光掃過黑衫男子,落在他后面的那個人身上,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黑衫男子不明其意,嘿嘿地跟著一起尬笑。
“讓我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隨著江口門柴離去,黑衫男子有種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挪開的解脫。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臟亂跳不止,難以平靜。
“坂田老弟,多虧有你在。”
黑衫男子臉上帶著余驚,沖著老弟深深道謝。
“沒事就好。”
簡單地說了幾個字,坂田老弟直視前方,眼前的碎發如風吹過般飄動。
注視著江口門柴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
江口門柴大搖大擺走到隊伍的最前方,僅次于千葉鼻男。
抬眼望去,只見在百米外的廣場臺階上,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小女孩。
淡黃色的裙子,遠遠地看起來有點像覆蓋了柔軟絨毛的小鴨子。
江口門柴看了一眼大哥的臉龐,試圖通過察覺他的神色,琢磨出他對這件事的態度。
但是千葉鼻男沒有反應,臉上若有所無的笑意,讓人看了很迷惑。
“上去問問。”
江口門柴朝著淡黃色的身影揚起下巴,對身邊的異能者吩咐道。
好巧不巧,正是剛才聊的最嗨皮的哥們倆。
“聽到沒有,江口隊長叫你呢。”
“別瞎說,江口隊長明明是在喊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哥們倆你讓我,我讓你,好不和睦。
“兩個廢物!一個小女孩,慫啥?”
江口門柴覺得自己在大哥面前落了面子,訓斥兩人的時候,絲毫不留情。
二人閉上嘴巴,臉色為難,心想去的又不是你,如果可以,做個廢物也沒什么不好,最起碼用不著犯險。
江口門柴見他們不情不愿的模樣,一眼就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
想當初在伊吹小隊的時候,自己和他們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區別。
“江口隊長,你快看,那小女孩站起來了!”
兩個人為了避免以身犯險,拼命轉移注意力,淡黃色的身影一有動靜,他們就手指著喊叫起來。
得益于此,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嬌小的身影。
淡黃色的衣裙,黑色的平底鞋,轉過身的那一刻,眼睛亮了起來,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動。
“她過來了!”
一時間,近千道目光集中在小女孩的身上,審視,懷疑,好奇,甚至敵意。
這些宛如觀看異類的目光,別說一位小女孩,就是正常的成年人,也難以承受精神上的壓力。
而隨著小女孩越走越近,一張粉嫩可愛的小圓臉,越發的清晰。
眾人內心的戒備和防范,開始慢慢動搖。
“我覺得,這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是啊是啊,這么卡哇伊的小町娘,總不可能會是蟲子變的吧?”
眾人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將二者聯系在一起,頓時遍體生寒,雞皮疙瘩掉一地。
“TMD!西區的家伙不會說話別說,現在老子想起小町娘,滿腦子都是爬行的蟲,真該死!”身體壯碩的士兵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你這話可以,但是帶上我們西區就不可以,南區的無能說話之前請帶上腦子。”
無能,是西區異能者玩笑時對南區士兵的戲稱,含有蔑視的意味。
“說誰無能呢?你才無能呢!你全家都TM的無能!”
士兵們手握槍械向前一步走,氣勢洶洶,就差把槍口對準西區隊伍。
再不濟也是軍人出身,磨煉出的血性和驕傲,可不會慣著他們。
“這都是什么時候了,竟然還有人用槍這種老古董,我們都是使用自己的異能力。”
西區大部分都是正值年輕氣盛,遇到找茬的,嘲諷直接拉滿,和對面針鋒相對。
“哦,差點忘了,這里還有些人沒有能力,沒有能力,那就是無能唄!”
“哈哈哈——”
眾人哄笑,聲音在偌大的廣場上擴散。
“你們來了。”
小女孩已經走來相當近的距離,嬌小的身型和眾人對立,沒有絲毫的怯意,反而像是期待已久的朋友,面露喜色,很是歡迎。
然而西區的人止住笑,南區的人壓下怒,全都露出一副怪異的神色。
因為他們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來了。”
在全員靜默的時候,千葉鼻男開口說話,就像是在和一位朋友很自然,很熟絡地打招呼。
“大,大哥,你能聽懂她在說什么?”
江口門柴腦袋就像是被重物砸了一般,一臉懵逼。
不只是他,應該是說在場除了千葉鼻男一張笑臉外,其余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寫的懵逼。
“當然,”
千葉鼻男眼睛彎成兩道弧線,嘴角翹起,又是一個完美的弧度。
江口門柴不知為何,看到大哥這副笑瞇瞇的模樣,總感覺背后隱藏著極其危險的氣息。
無形的惡意就像已經蓄滿的水池,開始溢出來了。
“因為,我們是同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