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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錢就像小狗的名字

“誰啊？別敲了，還要不要人睡覺！”

“老江，這么早就睡了！你快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江小青裹著被子睡得正香時，王燦把門拍得“啪啪”響。

“有話明天再說，我要睡了！”除了摸牌以外，和隔壁小子沒什么事可談。江小青睡意正濃，他根本沒有心思和興趣去湊什么三缺一。

今天一大早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學校。在飯館干了一天的活，酸得兩只胳膊都抬不起來不說，還熏了一身的油味。累了十來個小時，幸好還掙了一塊錢。

以前在飯館里當食客時，江小青認為飯館是所有公共設施中作用最大的地方。只要有鈔票，它就會管人肚子飽。他每次進飯館，就猶如進了自家開的飯館一樣，不管飯菜的味道如何，都吃得爽快而豪氣。

剛剛做了一天打雜的店小二，江小青就在心里開始罵起娘來了。拖不完的地，擦不完的桌子，還受了大半天的氣。他真希望胖老板明天就關(guān)門大吉。

下公車時，看見公車停靠點旁有一烤紅薯攤。紅薯攤的主人是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婦女，她正借著路燈，瞇縫著眼睛，在油桶改裝成的烤爐里吃力的翻著紅薯。烤好的紅薯發(fā)出誘人的香味，吸引著江小青的嗅覺味覺。

本想買一只大的來吃，但轉(zhuǎn)念一想，今天忙了一整天，兜里只多出可憐而寶貴的一塊錢。他從褲兜里找出一個一塊的硬幣拽在手里，對攤主說：“老板，來一塊錢的！”

“三塊錢一斤，我這紅薯個大，一塊錢的不好賣！”攤主熱情地說。她有點詫異，男生買東西一般都比女生大氣，在K大門口做了一個冬天的紅薯生意，還沒見過買一塊錢紅薯的男生。

“我就買一塊錢的！”江小青賭氣似的對攤主堅持著。

“那好吧！你自己選，看這里的紅薯哪個值一塊錢，選好了我給你稱！”攤主先前的熱情沒有了，扔下江小青，轉(zhuǎn)身去翻爐里的紅薯。

江小青把烤爐周圍的紅薯都瞅了一遍，挑了一個最小的，放到稱紅薯的盤里。

“四兩，一塊二，給一塊錢吧！”攤主連裝紅薯的袋子都沒給，放下稱，又去忙她的去了。

江小青很知趣的把他今天的血汗錢，一塊硬幣，放在攤上，自己從攤上拿了一紙袋，裝上他買的紅薯，邊吃邊往學校走。他要穿過整個東校區(qū)，才能回到租住的宿舍。

紅薯挺香，就是小了一點。可能是因為它太小又和大個紅薯一起烤的緣故，好多肉都被烤焦了。一掰開，一股味和著香味撲鼻而來。這就是他的晚飯，雖然只掙錢了一元錢，但畢竟也抵了一頓晚飯，而且一分錢沒添。這是江小青一天的全部收獲，他吃得挺滿足。

一回到宿舍，他燒好熱水，把手，臉，腳洗得沒有一點飯館的味道后，就舒服地鉆進被窩，想用睡覺來打發(fā)今天的疲憊與郁悶。

哪知，剛一進入夢鄉(xiāng)，就被王燦這不知好歹的小子給吵醒了。

“你別敲了，我今天累死了，沒人湊到其他地方去找人！”見王燦敲個不停，躺在床上的江小青從被子里伸出頭來對門外吆喝。

“不是打牌的事！你老兄快點起來！是正事！”

“你哪有什么正事，除了騙女孩子你還有啥正事，有什么正事也要等到明天再說！”江小青實在不想離開他暖和的被窩。

“真是正事，上次和你提到過的，飯店的事！”王燦把聲音提高了些。

飯店的事？江小青記起來了。年初開學時，曾經(jīng)聽王燦說過他的一個朋友要轉(zhuǎn)讓飯店的事，這事他一直記在心里。

江小青起床穿著好衣服，跟著王燦來到他的房間。幸好，王燦房里沒人打牌，只有兩個人在下棋。

“介紹一下，這是研一的師兄江小青！”剛一落座，王燦就作了介紹。

“這是我那位開飯館的哥們，和你說過的！”

江小青向那位“開飯館的哥們”點了點頭：“聽說你的飯館生意還不錯？”江小青不僅聽過，也去吃過，味道還行。

“還過得去吧，關(guān)鍵是你們的支持。”那哥們挺謙虛的。

“哎，你小子把我從被窩里叫出來，到底有什么事？”江小青問王燦。

“我們剛才閑聊時說到他想轉(zhuǎn)讓飯館的事，你們家不是開飯館的嗎？你有沒有興趣？”王燦熱心地問。

“不是開得好好的嗎？我到他飯館去吃過飯，還不錯，為什么要轉(zhuǎn)？”

“我覺得自己的考研成績應該還不錯。即便考不上，我也要畢業(yè)了。現(xiàn)在開始忙畢業(yè)的事，沒多少時間和精力去管飯館，想把它早點轉(zhuǎn)手，省得到時候來不及！”“開飯館的哥們”說。

想起今天在市里的飯館受的氣，受的累，江小青說：“我哪行啊，我家雖然開飯館，但我從沒干過！”江小青說他從來沒干過，是撒了一點小謊的，他今天就在一飯館打了一天的雜。

“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研一一過，你們的空閑時間就多了。”王燦說。

“那飯館是我父母開的，我連一個盤子也沒有幫著端過。”江小青這一句說的可是大實話。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下的仔能打洞！有些東西是遺傳和天生的，你怕什么？”

“你小子可別吹我了，我爹媽是龍鳳，我是那只會打地洞的老鼠仔。就算我肯干，資金呢？從哪里來？虧了怎么辦？我到時拿什么來還？”

江小青家是做生意的，這點危機意識還是有的。再說，“錢”這個字又不是誰家小狗的名字，哪個沒錢了，扯著喉嚨叫它一聲，它就搖頭尾巴跑過來。

“學校這么多學生，你看學校附近哪個飯店不紅火？學生的錢最好賺，學校后門口那個早上賣綠豆粥的老太太，一天都要賺幾十塊！”王燦鼓勵著江小青，就像邀他打牌時一樣積極。

“關(guān)鍵是資金，這資金又不是地上的石頭，我能撿多少就有多少！我總不可能問我父母親要啊！”

江小青重復完他的觀點后，接著問“開飯館的哥們”：“你的資金從哪里來的？父母會給嗎？”

“我哪里敢和他們說？剛開始時，我把家里給的學費投進去，再在其他地方想了一點辦法！學費嘛，拖到后面才交的，學校比父母好糊弄！”

“可我讀研不繳學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