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

手持銀色長槍的老人站在祭祀廳中掃視四周，目光如刀。

那張不怒自威的威嚴面容讓萊納感到羞愧萬分。

“元帥大人，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圣女，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高加索斯的表情很嚴肅，但卻沒有想象中的怒意，反而顯得有些和藹。

他從自己的女兒口中得知了儀式的全過程，寂靜之海的邪神下場，自然不是萊納和親衛隊能處理的。

這是他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失誤。

“這不是你的錯，萊納。這次的儀式規模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老人搖了搖頭，

“教廷軍也沒有損失一人，我為什么要責怪你呢。”

高加索斯輕輕拍了下在身邊氣鼓鼓的女兒，假裝出生氣的樣子反而更顯得慈祥。

“倒是你，伽銘，下次不可以亂跑了。”

伽銘哼一聲，鬧別扭似的扭過頭去，故意無視了父親不痛不癢的責備。

她知道這都是自己父親計劃好的，只是拿自己當個借口而已。

老人也不生氣，只是呵呵的笑著問到，

“伽銘，你能大概描述一下協助莉安娜的那名異端牧師嗎？比如體型，名字，特征之類的。”

圣女則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回到，

“沒看清臉，只知道是個男的。”

高加索斯眉頭微微皺起，隨后便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撒謊。

“再仔細想想，有什么細節嗎？”

伽銘卻仍是不假思考道：

“沒有了。”

“好吧，我知道了。”

見女兒似乎有意隱瞞，高加索斯只好草草結束了詢問。

他看著祭祀廳中的一個個邪教徒被包上白布，抬出現場，眼神十分悲憫。

121人死亡，13人重傷……

就算是邪教徒，他們也都是父母的兒女，孩子的爸爸，妻子的丈夫。

這些尸體將會被送往安魂塔，供那些可憐的平民認領。

高加索斯皺起眉頭，心中仿佛承受著莫大的譴責。

此時，身邊一位身穿白色盔甲的中年男人前來匯報。

“公爵大人，少爺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讓他繼續等！”

高加索斯面色陰沉，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

他的胡子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顫動，仿佛是一股壓抑已久的怒氣正在尋找出口。

周身恐怖的氣場，就連身邊搬運尸體的士兵都被嚇了一個激靈。

“我知道了。”

那名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行禮退下。

老人失望的重重嘆了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暴露，顯示出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萊納。”

“我在。”

“接下來善后工作交給你，有異議嗎。”

“沒有！”

萊納立正站好，向著高加索斯行出一個標準的軍禮。

高加索斯微微頷首，便扭頭朝著出口走去。

鹽湖城下水道，

亞當斯看清遠處父親的身影漸漸靠近，表情逐漸變得顫抖，不由得低頭屏住了呼吸。

“父，父親……”

啪！

老人粗糙的大手揮出，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亞當斯的右半邊臉。

這一巴掌把亞當斯打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他的臉上猶如被烙鐵燙過一般火辣辣的疼。

但他卻一聲不吭，甚至不敢抬頭看自己的父親一眼。

“我跟你說過什么？！亞當斯？！”

高加索斯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般怒吼道。

他金色頭發微微豎豎起，就像炸開的獅子鬃毛。

“我，我沒有，我遇到了一名難纏的異端……”

啪！

又是一記耳光，力道比剛才更重。

高加索斯怒目圓睜，一字一句拆穿這不爭氣的兒子的拙劣謊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亞當斯，你當我老糊涂了！”

“我是不是跟你說，別去找莉安娜！說話？！”

亞當斯顫抖著啞口無言，高加索斯每說一句，他的頭就更低一些。

他看著父親一起一伏的胸口，心中滿是扎根的恐懼。

“你做的事情已經夠惡毒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三個月前我就把你的命交給女神贖罪了！”

高加索斯的聲音低沉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爆發出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父親，我……”

他張口想要解釋，卻被自己的父親怒吼著打斷。

“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亞當斯一窒，呆愣在原地，片刻才緩過神來。

他什么都沒有說，低頭離去。

肩膀微微下垂，動作顯得有些遲緩，手指不時地停頓，仿佛在回憶父親的話語。

亞當斯離開之后，高加索斯站在原地很久。

他重重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一聲悶響縈繞在空蕩蕩的下水道之中。

他的眉眼有些顫抖，飽經風沙的臉上滿是自責之意。

他在胸前畫下一個十字，像是勸解，又像是贖罪。

“對不起，莉安娜。對不起，格曼……”

本報訊，

晨曦歷999年3月17日，鹽湖城爆發了薩德斯帝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民眾暴動事件。

起因是由于壟斷市場罪被捕，判處斬首之刑的鹽商貴族盧卡斯.薩拉金蟬脫殼，把替罪羊推上處刑臺，自己則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他的計劃在鍘刀落下的一刻被拆穿，死者身份確認為他的雙胞胎弟弟路亞.薩拉。

憤怒的民眾受到邪教【寂靜之海】的蠱惑，沖進薩拉家族宅邸大肆搶奪粗鹽與金幣。

隨后更是演變成一場無差別暴動襲擊。

雖然鹽湖城帝國軍與晨曦之光教廷軍立刻對此進行鎮壓，但此次事件仍造成兩千余人死亡，八千余人受傷。

關于罪魁禍首盧卡斯.薩拉，薩德斯帝國表示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位貴族的犯罪行動。

晨曦之光教廷的審判庭機關發布公告。

經過他們的調查，盧卡斯.薩拉的身份已經確認為邪教團【寂靜之海】的最后一位主教。

瑪麗維亞教皇國就此次事件發文稱，將與薩德斯帝國，騎士十字盟聯手，共同鏟除【寂靜之海】這一大陸上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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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鹽湖城，薩拉大教堂閣樓。

“大人，計劃失敗了，我們的人還是被提燈人抓到了。”

“我知道。”

那名灰發主教坐在躺椅上，優雅的品著紅茶。

“盧卡斯呢？”

“死，死了……”

匯報的下屬有些顫抖，偷偷瞄了一眼灰發主教的表情。

他小口抿了一口紅茶，表情十分享受。

“死了就死了。人頭呢？”

“已經回收完畢了。”

“那不就足夠了嗎？給我們敬愛的樞機卿大人送去就好。”

“還，還有……”

灰發主教眼神微微瞇起，敏銳的察覺到了下屬害怕的原因，看起來不太高興。

“說下去。”

“儀，儀式的祝福被人盜取了。”

他的表情逐漸陰冷，一抹殺意掃過，房間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幾分。

按照原本的計劃，儀式的祝福會被洛克神父帶回來交給他。

畢竟那位「銀槍」在場，他的確不好直接出面。

“是提燈人？”

“不，不是…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個獵魔人，男的是個牧師。”

灰發主教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盛怒之下，表情也逐漸變得猙獰陰狠。

“教廷的人？”

“應該不是，他們和在場教廷軍起了沖突。”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去祭司那里領一份圣餐。”

“多謝路亞大人！多謝路亞大人！”

路亞從椅子上站起身，似乎對這個稱呼十分不滿。

“你叫我什么？”

“啊，盧，盧卡斯大人！多謝盧卡斯大人！”

灰發主教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如枯木般的左手搭在了他的額頭。

“下輩子注意。”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過鹽湖城的夜空，“盧卡斯.薩拉”回頭望向自己的老朋友，輕聲笑道。

“你聽到了吧。”

“這件事我會處理，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灰發主教不屑的訕笑著，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

“那我死去的信徒怎么辦呢？”

那人則極其厭惡的打落了他的手，冷哼一句。

“跟我有什么關系，惡心的異端。”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老朋友。”

簡短的話語里，是滿滿的威脅意味。

盧卡斯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他感到厭惡，卻又無可奈何。

“五十個幼年寄宿體，這樣可以了吧。”

“成交。合作愉快。”

灰發主教隨手一揮，隨著一陣黑色煙霧，他便消失在了教堂的閣樓。

只剩下那名探子已經化作齏粉的尸體，和站在閣樓的窗口的老人。

“瑪利亞，來收拾一下閣樓…再給十字盟那邊回一封信。”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