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沒睡，醒著也好，時候還未到，陪奶說說話。」

「以后你不在了，再沒人跟奶談心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很不舍。

我不肯睜開眼睛，我覺得她是在試探我。

我奶湊到我耳邊，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她的呼出來的氣，都是冰冷的。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裝了，你睡著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說著，我忽然覺得手指劇痛。

身體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應，縮回了手。

我的指甲蓋里，扎進了一根針，疼的鉆心。

連眼淚都忍不住了。

「奶，你干嘛呀？」

我奶最疼我的，別說傷害我，我破塊皮她都心疼，立刻要給我擦藥。

她笑得詭譎，完全不似我印象中和藹可親的奶奶。

「你不是我奶，你是誰？」

我抗拒地縮到了墻壁位置。

我奶還在笑，說：「我就是你奶，還能是誰？」

「二妮，奶疼了你這么多年，不能白疼啊。」

「該是你回報奶的時候了！」

她一把抓過我的手腕，把我拖到她面前。

我想掙扎，卻發現她的手像一把鐵鉗子，死死扣著我，根本無法掙脫。

力氣大的，完全不像一個年近八十的老太太。

「奶……你抓疼我了，你不要嚇我！」

「我聽你的話，你松開我！」

她放了一點力道，又輕輕地摸上了我的臉。

「二妮，你聽話，奶不會害你的！」

我點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奶，你要做什么？我都聽你的。」

她很滿意我驚恐的樣子，微笑著說：

「二妮，奶只是要跟你換命。」

「你不是不想活了嗎？不是覺得嫁人生孩子，太苦了嗎？」

「奶是想幫你啊！」

我眨巴著眼睛，問：「換命？什么是換命？」

5

我奶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神秘又可怕的故事。

她說她是活了幾百年的蠱女。

所謂蠱女，就是當蠱一樣培養出來的人。

她本身就是寄生于人的蠱。

所以她每個幾十年，就需要換一個宿主。

山洞里這些石像，就是她曾經奪舍的對象。

為了不讓他們的鬼魂來找她報復，所以才要用石像把他們鎮住。

當年她救下我，也是看中了我的身體。

蠱女對自己的寄宿體也有非常高的要求。

不僅要漂亮，還要健康，壽命也不能短。

我剛好符合她的標準。

所以她才不顧我爸媽的阻攔，硬要把我養大。

這些年對我這么精心培養，既是對我的補償，也是為了她自己將來有個好身體。

可我爹媽太蠢太壞，總是趁她不在就對我拳打腳踢。

可兒子孫子也是她的心頭肉，她也只能忍著。

說完了，她才幽幽嘆著氣，問：

「二妮，奶養大你，如今要把你的身子占了，你恨不？」

我搖頭，給了她出人意料的答案。

「奶，我不恨，我愿意跟你換！」

她驚訝了好久，然后淚眼模糊地把我抱住。

「二妮，你真是奶的好孫女。」

「要不是奶沒有法子了，也不想搶你的命。」

「可奶就要死了，這具身體的壽命就只有這么長。」

「奶又沒找到其他合適的人……」

「要不然奶怎么也不會對你下手的，奶是真的心疼你。」

我奶說，她雖然是蠱女。

但和普通人也沒區別，也有七情六欲，愛恨情仇。

只是能夠不斷通過換命來延續生命而已。

所以她會任由我爸和我弟弟作天作地，花她的錢，還經常大呼小喝。

我對她心疼我的話，不置可否。

只是堅定地說：「奶，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給的，你想拿走就拿。」

「但我還有最后一個心愿，你能不能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