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耐了啊,還敢跑?媽的,要不是怕人家不要你,我非打斷你的腿!」
他不解氣,有往我身上踹了幾下。
我忍著淚和疼痛,問:「你賭錢輸了,欠了債,憑什么要我還?」
他笑著,說:「誰讓你是女的?」
是啊,誰讓我是女的。
在這個地方,女人是被詛咒的。
要么生下來就被弄死。
要么十幾歲就嫁人,給家里的兄弟掙彩禮,然后再為買下她的男人奉獻一生。
我真恨啊!
我爸趕來了,氣喘吁吁,又把我捶了一頓。
我被強行拖回了家。
這一次,他們學精了,把我綁了起來,關在了黑屋里。
那里常年放不用的東西,又臟又臭,老鼠在這里橫行無忌。
我幾乎絕望了。
我想起了我姐姐。
她當初談了個外鄉的男朋友。
本來是要離開這里的。
可她男朋友出不起那么多彩禮,我爸媽死活都不同意她嫁。
她怎么求都沒用,最后還是被迫嫁給了同村的男人。
一開始她男人對她還可以,可是等她生下第一個女兒之后,就變了臉。
我姐臉上三天兩頭都掛著傷。
我爸媽從來不聞不問,看見也當沒看見。
她受不了,鬧離婚,還被我爸媽指著鼻子罵,說她不守婦道,敗壞我家名聲。
我姐是被我們家和她婆家一起害死的。
現在輪到我了!
我餓的頭暈眼花,我奶又出現了。
像從前每一次我想死又死不成那樣。
我問她:「奶,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奶一邊嘆氣一邊喂我喝米湯。
我搖頭,不肯喝。
我想死了,這一次是認真的。
「二妮,你要聽話,你聽話,他們就不打你了!」
聽話就不打了嗎?
我小時候也很聽話,可只要我爸不開心,就拿我出氣。
后來我弟有樣學樣,稍微不如意,就對我拳打腳踢。
我爸媽不僅不阻止,反而在一旁笑,夸我弟是個男子漢,拳頭很有力氣。
「奶,我真想死。」
「我知道我逃不掉了,但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我奶又嘆氣了。
「二妮,你怎么這么倔呢?」
「就沒見過你這么倔的丫頭!」
我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可以救我的,就像她曾經阻攔我爸把我扔河里淹死一樣。
她明明可以,卻偏偏只是旁觀。
那天晚上,我明明很小心,可我爸和我弟為什么來的那么快?
我不敢往深了想。
我不愿意把唯一對我好的奶奶,往壞處想。
「奶,當初你真不該救我,那時候讓我死了就好了!」
那要是一出生就死了,也就不用受這么多年的苦。
我奶臉色一變,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陰沉目光看著我:
「我救你,還有錯了?」
我搖頭:
「您沒錯,錯的是我。」
「我不該投生在這里。」
我奶看著我萬念俱灰的樣子,又嘆了一口氣。
「二妮,多少吃點兒,餓壞了,奶心疼啊!」
我看著她,問:
「你為什么不救我?」
「奶,你救救我吧,我知道你本事大,你肯定能救我!」
我奶只是嘆氣。
她又走了。
但我知道,她還會回來的。
她才舍不得我死。
畢竟,她是這個家里,最真心疼我的人。
她養了我快二十年了,現在才養死了,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