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連環殺手再度出手，亂世姐妹陰陽兩隔！”

由于晚報需要在晚飯前完成哪怕是最偏遠的配送工作，所以公司廣場所處的市中心地段的報童總是能在下午就開始叫賣晚報的標題。

所以前來偵探公會上交奇物的芙琳，在回家的路上順手買到了提早版。

站在偵探社街角的垃圾站旁展開報紙，頭版果然是昨夜凌晨發生的離奇死亡，用的照片全是她和珂妮拉兩人擺拍的那幾組，黑白印刷讓原本就不起眼的瑕疵變得更真實了一些。

白蛆夫人的死亡只在尾版有個小標題訃告，連圖片也沒有，自然也沒有和連環殺手聯系起來，畢竟超凡階層依然算水面下的世界，終究有一層窗戶紙，公布白蛆那樣的“生物”是要引起恐慌的。

合起報紙，她才發現自己的食指下意識在掌心里掐了個白印。

芙琳很不喜歡現在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態，那種詭異的擊殺過程她經歷了兩次，不僅沒有反制的措施，就連原理都無法理解。

好在這一招假死的把戲暴露之前，珂妮拉應該不會再成為目標，否則很難說對方會不會從上次的失敗中汲取教訓，讓她的假死變成多死幾回。

焦慮，她需要盡快找到突破口。

“高明的計策，維爾德小姐，我想……這至少為我們爭取了一周的調查時間？”

來人聲音很熟悉，緩慢鼓掌從她背后接近，是雷納德醫生！

“什么計策？”

“是個謹慎的人，但和聰明人是不需要演戲的，畢竟，吸血鬼死后是什么樣，「醫生」可是再清楚不過的。”

“什么吸血……算了這戲我也不演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芙琳本還想再拉扯一下，但大街上，人不多但也是公共場合，兩人都不可能有什么明面上的沖突，不如把話說開。

醫生很紳士地上來，想幫她提手中的提箱，卻被她躲開了，扶扶眼鏡，無奈笑道：

“倒也不必那么警惕，和夫人在她遇害那晚的會面上，我就知道了那位血族公主的去向，自然也就順藤摸瓜發現原來咱們已經是老熟人了，還差個沃斯修女，宴會四人組就齊了。”

“呵，你知道，昨天最可疑的人是誰？”她冷笑一聲，“最后一個見到白蛆，曾經意圖刺殺公主，兩個受害人都和你有過直接的關系。”

“所以我現在才在這里，作為一個沒有秩序教會內部關系的小人物，我唯一避免懷疑的方法就是……”

雷納德脫下帽子微微鞠躬，“……請允許我助您一臂之力。”

芙琳在腦子里快速地過了一遍，短暫的沉默過后，轉身打開偵探社的門。

“進屋說。”

-----------------

“傷口很怪，”醫生摘下眼鏡掛在脖子里，“血族權柄按理來說會扭曲一部分刀刃結構，在傷口處形成一種金屬的血化物，但她，周邊皮膚和肌肉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所以這是超凡物質造成的傷？這不是廢話么。”珂妮拉對這個曾經想殺自己的醫生沒一點好語氣。

“不不不，比起超凡物質，更像是肉體自發地迸裂了……有種記載，心靈念力，可以做到讓人的大腦誤以為身體受到了傷害，從而反映在肉體上，但是正因為如此，教會幾百年前就明文禁止了【女兒】命軌在低序列時融合【士兵】的金屬權柄。”

“漏網之魚呢？”

“您是說，要么一，兇手已經活了300歲以上，或者二，他進行了違禁的晉升儀式，還躲過了公司的視線？我選一更有可能些。”

好吧，芙琳反應過來這是醫生在冷幽默。

超凡力量本質是命軌頂端的神明權柄，所以除了【母親】和【第七位】之外，突破人類壽命是個幾乎不可能的妄想。

“很奇怪，兇手明顯是知道您的血族身份的，血族能造成致命傷的位置不多，而他精準地刺到了最致命的那一個，是個經驗豐富的殺手。”

“可是他不知什么原因放棄了銀刃或者附魔，反而又像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雷納德說罷，徹底收起了自己的醫療箱，看來這就是能檢查出的所有內容了。

“做的好，醫生，那么接下來我們該聊聊你的事了，你只需要解釋清楚兩件事，”芙琳把做好記錄的筆記本收回衣襟內兜，“一，你和白蛆夫人的會面內容，二，憑什么相信你現在對珂妮拉沒有殺心。”

他平靜地舉起雙手：“維爾德小姐，或許黑矢蘭公司的理念您很難理解，為什么我們昨天是維護治安的霧港警察，今天是殺人越貨的狠毒惡棍，明天又是國家間的戰爭主力。”

“歸根結底，我們是傭兵，是生意人，只會踐行生財之道。”

“于是血伯爵雇傭我在宴會上刺殺您，但因為白蛆夫人安插的偵探小姐而失敗，所以我去找夫人拿取賠償，再向血伯爵支付違約金，沒有個人情感，都是生意。”

“合約中的地點是狼人的宴會上，或許她是恨您，或許她是想讓您解脫，但我不會去猜測雇主的心思，失敗就是失敗，收到第二份合約前，絕不會再對您有任何不必要的敵意。”

財富，是【士兵】的權柄之一，但她沒想到就連祂的世俗組織中最底層的員工，也抱有如此堅定的生財信仰。

珂妮拉見芙琳仍在思考醫生的可信度，于是雙手抱胸，道：

“哼，先信你一回！母親的合約原文上確實有說‘干凈利落，別留痛苦’的要求，肯定是不敢拉整個血族下水，又想假仁慈，太了解她了！”

似乎兩個人的說話都能扣上？芙琳看到當事人都接受了這個說法，貌似黑矢蘭這種“錢進動力”是這里的常識，她也不便糾結于此。

“所以說，偵探小隊，集結？”

“噢！”珂妮拉頗為高漲地回應了她。

“當然，但是我先提醒您，我們現在只有無金錢口頭合約，如果后面兇手的出價更高，請重新評估我的忠誠。”

“啊？哦。”

事實上芙琳對這個醫生本就是表面上的合作，忠誠？此人還不配談這個詞。

“那么既然現在暫時卡在了兵刃材料這個難題上，那我們先去縮小兇手這個人的范圍，根據醫生的說法，這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總得有個訓練的地方吧？”

“說到這個，還真是問對了人。”

醫生打開懷表，露出內蓋上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徽記——交叉的劍與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