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計(jì)
- 三國:創(chuàng)業(yè)艱難,從官渡之戰(zhàn)開始
- 狂楚生
- 2725字
- 2024-04-23 17:57:25
夏昭跪坐在縣牙中堂主位之上,將一碗煮好的熱茶不斷端在嘴邊吹拂。
他本無意喝茶,只是聚精會神地聽堂下審榮的夸夸其談。
還有面無血色躺在一側(cè)的耿并,時不時對審榮所說進(jìn)行補(bǔ)充。
夏昭越聽越疑惑,在聽聞耿并乃是耿苞之子后,直接將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耿苞其人,夏昭很是清楚。
此人曾宣揚(yáng)袁氏替漢的讖諱,因?yàn)樵獾胶颖笔咳说囊恢路磳?,所以被大將軍袁紹殺人滅口,成了替罪之羊。
真要說起來,耿苞可謂千古奇冤。耿并身為他的兒子,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的為袁氏賣命。倒是與田鈞廝混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合情合理。
夏昭啄了一口熱茶,被姜、蔥、桂的辛辣之味,激得天靈蓋一哆嗦。也將他的醉意和疲憊一掃而空,使得大腦清明起來。
“不對,不對。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夏昭忽然眸光放亮,將茶碗重重置于案幾上,哈哈大笑起來。
審榮不明就里,納悶問道:“不知老將軍何故發(fā)笑?”
“我笑那小兒田鈞,區(qū)區(qū)雕蟲小計(jì),竟敢在老夫面前賣弄?!?
“耿并,你與田鈞同病相憐,都和袁公有深仇大恨,兩頭斷脊之犬,豈能反目?”
“我看他打殺你是假,賺我是真。如此粗鄙的苦肉之計(jì),豈能逃過我的眼睛?”
耿并心中一陣苦澀,眼前這老頭果然如田鈞信里說的一般,極不容易對付。
當(dāng)即強(qiáng)裝鎮(zhèn)定,也附和大笑道:“我以為夏老將軍久在行伍,必有高論。今日一見,原來也是自用之人。”
自用,乃是嘲笑夏昭只憑主觀意圖行事。
夏昭聞言一陣面紅耳赤,哪里受得了這般侮辱?因此明知耿并是在激他,也要讓耿并說個明白。
便蔑視道:“饒你口燦蓮花,又能說出什么好歹?也罷,老夫就給你一個機(jī)會,看看你所說田鈞的秘密,究竟是何事?”
耿并不假思索,斬釘截鐵道:“投曹!”
投曹?夏昭聞言不住冷笑,以為聽到了最大的笑話。
“我固知你詞窮爾,才有投曹一說?!?
“想必接下來,你一定會說黎陽乃是死地,憑田鈞手上的一部人馬,拿什么駐守?”
“或許你還會說田鈞與大將軍有血海深仇,投曹之后,無異于鳥脫牢籠,魚游大海。只不過這等說辭,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哈哈哈哈?!惫⒉⒙勓源笮σ魂?,不屑說道,“夏公,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今日就告訴你,若不是有人要?dú)⑻镡x,他還真不想投曹?!?
什么,什么叫有人要?dú)⑻镡x?
夏昭與審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審榮疑惑問起:“勢安,你說有人要?dú)⑻镡x,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自然沒有,不過——”耿并故意將話音拖起,瞥了他二人一眼,“我曾親眼看過一封書信,信中有人讓田鈞小心于禁的埋伏。投信之人不知是誰,但那幕后謀主,已被猜出,正是——”
耿并頓了頓,瞧了瞧夏昭、審榮二人被吊起的疑惑面容,斷定道:“正是大將軍府長史逢紀(jì)?!?
他是如何知道的?
夏昭與審榮二人倒吸一口涼氣,哪怕再不相信耿并,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乃是實(shí)話。
因?yàn)榉昙o(jì)的所作所為,審配已在計(jì)策中說的清清楚楚。
夏昭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質(zhì)問道:“你說見過書信,卻說不出書信在何處,讓我等如何相信?”
耿并心中好笑,因?yàn)檫@個問題不僅被田鈞猜中,甚至還在信中教了他如何回答。
“或許二君聽說過田鈞在鄴城被人刺殺一事,也好奇他為何能活下命來。”
“此事別人不知,我卻知道。因?yàn)樵诖虤⒅埃呀?jīng)有人向田鈞通風(fēng)報信?!?
什么?
難怪,難怪田鈞能躲過逢紀(jì)的刺殺。
審榮被震驚的無以復(fù)加,終于知道為什么叔父審配的妙計(jì)不敢讓州府的謀士們知道,只讓他與夏昭暗中進(jìn)行。原來這州府之中,真有人給田鈞放信。
夏昭與審榮二人心中,頓時對耿并的懷疑減輕不少。
只不過對于耿并所說的投曹一事,夏昭與審榮嗤之以鼻。因?yàn)閷徟湓谟?jì)策中,再三交代過,田鈞此人絕不會投曹。
夏昭本著一貫的謹(jǐn)慎,又嚇唬起耿并來。
“你說了這么多,無非是想賺我二人,這就是田鈞的高明之處?!?
“他故意打殺你,誘我二人出手救下。然后借由你的口,告訴我二人他被迫降曹的無奈?!?
“說一千道一萬,無非是田鈞害怕去黎陽的半道上被于禁伏擊,因此想騙我軍以監(jiān)督的名義,護(hù)送他安全抵達(dá)黎陽?!?
這確實(shí)不失為一種可能。
至少在夏昭、審榮或者說審配這種認(rèn)定田鈞不會降曹的人眼中,田鈞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順利抵達(dá)黎陽。
因此利用詐降一事,騙夏昭率部沿途監(jiān)視,相當(dāng)于護(hù)送田鈞抵達(dá)黎陽。
于禁他再是厲害,手中畢竟只有區(qū)區(qū)兩營兵馬,自然不敢貿(mào)然對夏昭的部曲出手。
怎料耿并對此話冷哼連連,嘲笑道:“我想諸公是不是眼瞎了,田鈞若是只想安全抵達(dá)黎陽,為何不走蕩陰?”
耿并的話雖然難聽,卻叫夏昭恍然大悟:沒錯,走蕩陰一路平坦,除了沿衛(wèi)河一段有些淺灘行軍不便、需要多費(fèi)兩日路程以外,此路再無半點(diǎn)波折。
夏昭心中犯起難來:難道田鈞真想去投于禁,那審治中的計(jì)策又當(dāng)如何奏效?
等一下,田鈞既然想投于禁,為何會與耿并起沖突,還被耿并將這秘密說了出來?
“耿并,你好大的膽子。若不是老夫心思清明,險些就被你這廝騙了!”
“我且問你,既然他要去投曹,豈不是如你所愿。你二人為何會在府牙前演這么一出戲,致使他想打殺你?”
不錯,審榮這才發(fā)現(xiàn),一切問題的關(guān)鍵,并不是田鈞投曹,而是他為何要打殺耿并。
如果耿并能解釋清楚這個問題,那么他之前所言,一定是真。
如果耿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怕此事還真是田鈞的計(jì)策。
“夏將軍,有一事我想再說一次,我與田鈞都是河北人,若不是被人所逼,絕不會生出降曹之意。至于你問我為何會被他打殺——”
“因?yàn)樵诖酥?,我曾與他定下規(guī)劃,若是此行遇到于禁伏擊,我們便就地投降。如果能僥幸抵達(dá)黎陽,投曹一事就此作罷?!?
“可是昨日,田鈞突然說只憑手中這一部兵馬,就算投曹也不受重用。因此他生出一計(jì),想騙開蕩陰防守,將它和黎陽一齊都送給曹軍。”
“此事萬分兇險,我如何也不同意,便與他起了爭執(zhí)。這個瘋子擔(dān)心我泄露此事,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原來如此,這兩兄弟倒是有趣,投降都能一言不合起沖突,以至于撕破臉皮喊打喊殺。
一個只想謹(jǐn)慎保命,安穩(wěn)抵達(dá)黎陽。一個卻臨時起意,想撈足了戰(zhàn)功再降曹。
如果真被田鈞做成此事,只怕蕩陰以南,連帶朝歌、黎陽、頓丘、汲縣、獲嘉等地,盡數(shù)要被曹軍占去。到那時袁曹雙方的戰(zhàn)線,一下子就從黃河沿岸深入到冀州腹地。
這個田鈞還真是個瘋子,夏昭不禁心里生出些許贊賞之情來:行軍打仗,要的就是這股魄力。
夏昭不斷捋須,腦海中越來越清晰。果然按照耿并的說法,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田鈞、耿并在明知會被于禁伏擊的情況下,想保下小命,只有兩種選擇,一種就是繳械投降,另一種就是瘋狂一把,先撈足戰(zhàn)功,再繳械投降。
很明顯田鈞這個瘋子,想選擇后者。
夏昭心中好笑,因?yàn)樗宄镡x的處境,可不止只有被于禁伏擊這一種可能。那州府審治中的計(jì)策里,還有一招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其實(shí),田鈞或許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將計(jì)就計(jì),將黎陽附近的袁、曹兩軍順勢一齊帶走。
但是這個念頭只在夏昭的腦海中出現(xiàn)一點(diǎn)苗頭之后,就被他無情的忽視了:以田鈞如今的兵力和處境,想做這個選擇,無異于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