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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酒中悟道

郭俊龍以王者歸來的姿態占據了昔日沙漠鷹的寶座,他那熾熱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展開的包裹上。下方,馬鬃、箭頭、三花鬼、狗牙與松果兒依次落座,一張巨大的桌子上擺滿了各類食物和酒水。

這座次是經過一番推敲的,按照年齡和閱歷重新排列。郭俊龍作為領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最上首。緊隨其后的是馬鬃,然后是箭頭、三花鬼,接著是水管,狗牙位于倒數第二,而松果兒則坐在了末席。這群平日里豪放不羈的家伙們,此刻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討論著各種離譜的話題。

水管領著布隆人走向他的專座——一張由數張桌子拼湊而成的大型坐椅。這是松果兒特意為布隆人量身定做的,因為這位小巨人在用餐時總是力大無窮,動輒就把桌子掀個底朝天,所以必須單獨列席。布隆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好奇和懵懂,他似乎并不完全明白這個新的集體正在打算干什么。

“福旺!”松果兒親切地向布隆人打招呼,這是她為他精心挑選的新名字。令人稱奇的是,每當松果兒這樣稱呼他時,布隆人總會發出歡快的憨笑聲,仿佛他真能聽懂這其中的含義。

水管雖然累得滿頭大汗,但臉上洋溢著喜悅。他向郭俊龍拱手匯報道:“大哥,咱們的貨物和戰利品都已經整理妥當了。現在庫房里有兩把槍、七張弓、四張弩,還有一大箱各式各樣的長短兵器。”

“另外,我們還存了五大箱廢料,以及您桌上的那包古代零件。食物方面,我們儲備了八大箱仙人掌干粉和酒水,三包藥品。不過錢幣方面有些少,紅幣一枚都沒找到,黃幣有七百五十六枚,藍幣看上去得有一萬多枚,但具體數目還得進一步清點。”

眾人聞聽水管的匯報,頓時歡聲雷動,氣氛熱烈非凡。水管自豪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卻瞥見郭俊龍手上纏著潔白的繃帶,正全神貫注地在包裹中探尋著什么。水管心中生疑,不禁暗想是否自己的匯報有何不妥,竟讓大哥如此心不在焉。

正當水管滿心疑惑之際,郭俊龍忽然抬頭,臉上擠出一抹略顯生硬的笑容,說道:“你辛苦了。”

水管慌忙起身,拱手還禮,臉上同樣堆滿了笑容,然后才重新落座。然而,他心中卻忍不住犯嘀咕:大哥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強擠出來的。

郭俊龍對那些瑣事毫不關心,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的寶貝所吸引。他輕輕指尖撥弄著這些精密的“古代”零件,感受著它們身上所承載的冰涼與力量。

有的零件光滑如玉,彷佛久經打磨;有的則布滿了銹跡,像是經歷過無數風雨。這些零件在相互碰撞間發出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不停地擾動著他的心弦。

在燈光的映照下,這些金屬零件閃爍著如銀似雪的光澤,美麗得令人心醉。郭俊龍眼中的光芒愈發熾熱,他細心地分類著這些零件,挑選出未來可能會用到的部分。

四根彈簧中,有一根已經失去了彈性。十幾顆螺絲雖然銹跡斑斑,但郭俊龍卻像寶石一樣珍視它們,可惜配套的螺母已經所剩無幾。完整的齒輪只有兩個,但幸運的是它們能夠完美咬合,這簡直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突然,郭俊龍的目光被一顆晶瑩的圓環所吸引——那竟是一顆軸承。盡管它的做工略顯粗糙,但在郭俊龍眼中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魅力。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這個軸承,仿佛捧著一枚珍貴的至寶。它輕輕轉動,發出的微弱而堅定的聲音,郭俊龍仿佛看到了它在未來的簡易車床中歡快旋轉的場景。

郭俊龍難以遏制的幾乎要笑出聲來。他一邊分類,一邊在心中勾勒著各種機械的藍圖。他甚至幻想著制作一面零件墻,將這些寶貝按照型號大小分門別類地展示出來,讓它們成為他廢土世界中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其他人看著眼前豐盛的食物,卻面面相覷,顯得有些無所適從。他們從未見過郭俊龍如此失態地流露情感,這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驚訝和好奇。

三花鬼饞酒已久,此刻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大哥看到女人的時候都沒這么激動過,乖乖,咱老子都懷疑他是不是要親上去了。當初他看我的古代手弩時也是這個樣子。”

松果兒聞言努了努嘴,接話道:“這些東西都是沙漠鷹專門買來的。我聽流民們說,他一開始和其他頭目一樣,收集的都是些長弩配件、甲片之類的實用物品。但后來不知怎么的,就開始大把花錢購買這些古代遺物了。”

“他們這些有文化的都這樣,我家以前也是這樣。”水管也加入了話題,“我爹生前就特別喜歡看那些古物,眼睛都被吸了進去一樣。他大把大把地花錢買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他又組裝不到一起,啥用沒有。我娘當時特別不理解,兩個人經常因此吵架。”

三花鬼和松果兒的話似乎打開了一個話匣子,其他人紛紛開始猜測郭俊龍如此重視這些零件的原因。有人說是因為神靈啟示,有人說是因為他的特殊背景,一時間大廳里鬧哄哄的,充滿了各種猜測和議論聲。

而郭俊龍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那些議論聲充耳不聞,只是專注地擺弄著手中的零件。

終于,郭俊龍將最后一個古代零件分類完畢,心中的機械藍圖也逐漸成熟。他抬起頭,看向眾人,臉上的興奮一閃而過。這些所謂的古代零件看似微不足道,但它們卻是這個廢土世界中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有了這些古代零件,我們的未來充滿光明。”郭俊龍的聲音充滿力量,“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也是我們共同事業的重要基石!”

眾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絲疑惑和好奇,但很快便被馬鬃那洪亮而熱情的聲音所感染:“恭喜大哥!得了這些寶物,我們必定能夠大展宏圖,闖出一片屬于我們的天地!”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現場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而真誠的恭賀之聲。

郭俊龍知道這些恭賀聲中可能夾雜著一些敷衍和迎合,但他并不在意。他堅信,只要自己需要的東西找全了,一定能夠讓大家知道這些零件中蘊含著多么強大的力量。

想到這里,郭俊龍干脆的舉起酒杯,朗聲說道:“感謝兄弟們的支持和信任!讓我們先共同舉杯,暢飲美酒,慶祝我們新的開始!”

眾人紛紛響應,共飲杯中酒,現場氣氛愈發熱烈。接下來就開始了吃飯閑聊環節,這群人中,水管和箭頭是從鐵序帝國出來的廢土人,松果兒也是廢土人,不過是從金色聯盟出來的。馬鬃和狗牙是游牧人,三花鬼是夜人,至于布隆人和郭俊龍,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人。

郭俊龍性格內斂,不善言辭,只顧低頭品酒,默默聆聽。那松果兒左右看了一眼,便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笑嘻嘻地提議道:

“各位哥哥,小妹這邊有禮了。咱們大哥來歷神秘,妹子我也不敢打聽。但我看其他幾位哥哥那也不是尋常之輩吶!人們都說,有故事的男人最有魅力,幾位哥哥要不要給小妹說道說道,也讓小妹我長長見識?”

三花鬼聞言,頓時上頭了,他剛想說什么,忽然想起座次有序,就閉上了嘴,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馬鬃。

馬鬃哈哈一笑,也是拍案而起,他干了一碗酒,五官都擠壓到了一起,露出了一副“我要開始吹牛了”的表情說道:

“要說起故事,還得數我們游牧人的最精彩。我們的祖先是從西方游牧部落遷徙而來的,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在我們游牧人的老家,每個人在成年禮時都會向藏青之神祈禱,祈求得到一只藏青獸作為終生伙伴。”

“那些藏青獸忠誠無比,與我們游牧人相依為命,共度一生。我們各部落之間等級森嚴,團結友愛,人與獸之間更是情深義重。哪像這邊啊!”

馬鬃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臉上露出“人心不古”的感慨。狗牙也是游牧人,聞言轉頭看向他,向往地問道:“馬鬃哥,你真的見過藏青獸嗎?”

馬鬃頓了一頓,隨即有些惱怒地說道:“沒見過,我是在這邊出生的,只是聽說過這種動物。據說這種野獸離開了西方那片土地就會發瘋,胡亂攻擊人。”

緊接著,他提高了情緒,連比劃帶說道:“我雖然沒見過,但聽傳言,這藏青獸,差不多有豹狼那么大,六條腿還是八條腿,腦袋上長者犄角一樣的兩顆大牙,渾身上下包裹著厚厚的巖石,還會噴吐酸液!”

眾人被他的描述深深吸引,紛紛發出驚呼。馬鬃得意地看著大家,滿足地坐了下來,喝了口酒,然后示意箭頭繼續。

箭頭是個悶葫蘆,他沙啞著嗓子開始講述:“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出生在鐵序帝國的鐵鐐城,我母親被收稅的逼死了,我父親和哥哥去討說法,也都被他們殺了。我偷了兵器想去刺殺那個罪魁禍首,但被鐐銬巡防隊發現,沒能得手。后來我找機會逃了出來,一路跑到了沙漠自由城,遇到了李老大。”

他的故事讓氣氛瞬間變得沉重。郭俊龍放下酒碗,問道:“仇人叫什么名字?”

箭頭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恨恨地說道:“他叫八面銅,那個王八蛋巧立名目胡亂收稅,鐵序帝國的官員都是一路貨色。只可惜我沒能得手!”他猛地干了一碗酒,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這事已經過去快六年了,我聽說那個混蛋現在進了鐐銬巡邏隊當軍官,想要報仇更難了。”

郭俊龍敬了他一碗酒,思考了一會兒,然后沉聲說道:“等我聯系上無雙公子,看看能不能找幾個探子,查查這個八面銅到底在哪。如果能查到他的下落,我找機會用沙漠鷹的那把槍崩了他。””

箭頭激動得單膝跪地,高舉雙手向郭俊龍表示感謝。

郭俊龍嗯了一聲,說道:“等報了仇再謝不遲。”

在箭頭的故事之后,氣氛有些凝重。三花鬼左右看了看,一下子跳到了椅子上,他作了個羅圈揖,笑呵呵的說道:“咱是個夜人,打小就在金色聯盟長大,咱老爹是做買賣的,沒啥本事凈會打我老娘,這沒出息的老東西!”

他仰起脖子高高的灌了一碗酒,搖頭晃腦的繼續說道:“后來爹娘一起死球了,我就帶著妹妹討生活。不怕兄弟們笑話,咱老子做過賊,也當過騙子,甚至做過試藥的實驗人,好在咱老子命大。沒辦法,當時我那妹子...”

說到這,他指了指松果兒道:“當時我那妹子就和她一樣瘦,除了皮就是骨頭。”

眾人一陣歡笑,三花鬼也自嘲的大笑著。緊接著,他繼續說道:“后來我練了點本事當了傭兵,我妹子才像樣了點。所以說人還得多吃,你看咱福旺兄弟這胃口多好。”

眾人紛紛看向福旺,只見他如同一頭饑餓的獅子,雙手按住一塊巨大的肉,每當他搖頭晃腦地咀嚼時,肉塊就如流水般滑入他的大嘴,滿手油污,卻毫不在意。這滑稽的模樣再次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福旺見大家笑,他也跟著呵呵傻笑起來。大家看他這憨態可掬的樣子,第三次爆發了笑聲。

那松果兒聽了三花鬼的調侃,也不生氣,笑盈盈的說道:“三花哥,妹子我也是被餓成這樣的,想當初我也是豐腴高挑的大美妞呢!”

眾人笑聲不斷,氣氛也逐漸熱烈起來,水管、狗牙和松果兒也相繼介紹了自己的過去。

水管算是鐵序帝國的落魄貴族,他講述了自己如何從流落街頭的少爺一步步成長為一名勇敢的傭兵;狗牙則分享了自己在北方的蒼白部落拜師學藝的經歷;松果兒也不堪回首般地描述了自己在金色聯盟當奴隸時的苦難生活,以及那驚心動魄的逃脫過程。

這些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再也沒有隔閡。他們大口吞咽著面前的食物,為今天能夠吃飽的自己而感到欣喜;他們互相擁抱著飲下苦澀的酒漿,為了明天那未知而又充滿挑戰的命運而感到哀傷。他們不是NPC,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竭盡全力的活著。

眾人又哭又笑,喧鬧不斷,郭俊龍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他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要逃避這個陌生而殘酷的世界,尋找一條回到自己平靜而溫暖的家的路。然而,生活的種種迫使他不得不參與其中,甚至在當前情況下,他被迫肩負起了重大的責任。

但現在,他的想法已經發生了轉變。他開始意識到,即使自己能夠逃離這個地方,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們可都是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啊。他想到了前世看過的那些老電影。在電影中的那個悲慘的舊社會里,人們根本沒辦法逃離,他們又是如何面對困境,如何選擇的呢?

電影中的那些前輩們,他們的道路又是怎樣的呢?

突然,那張亙古不變的撲克臉終于融化,郭俊龍笑了,他的笑容燦爛而灑脫。

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是想回家,但回家的路看起來太虛無縹緲了。眼前的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們!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要在這片廢土之上,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像那些他欽佩的前輩英雄們一樣。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轟轟烈烈地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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