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糧商經過核算后,即使加上借貸的利息,待手中的大米全部賣出,利潤照樣可觀。
心一橫,把自己的田契、店鋪、珠寶等實物,抵押給外地商賈。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機會稍縱即逝。
待控制了糧價,十倍賺回來。
林舟得知糧商抵押融資,就知道大事已定。
心情大好的他,在軍營中耍了一套太極拳。
引得一旁觀摩的狄詠,連連“叫好”。
“兄弟這套拳法,雖暗合天地之理,不過略顯嬌弱無力。
哥哥還是喜歡虎虎生威的那種,光架勢讓人知道是有料得。”
不理會狄詠,抄起茶壺直接對嘴喝。
“糧商破產的序幕已經拉開。
告訴兄弟們,官府糧店再高價拋售三日。
三日后,米價直接降到1200文一石。
另外,此次出了力的兄弟,個個有賞。”
狄詠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線,拍了拍狄九。
“去,告訴兄弟們。
搞定糧商后,林少爺帶大家去逛窯子。”
林舟驚得差點拿不住茶壺,他娘的,狄詠這廝要是在后世,閱讀理解肯定拿滿分。
狄九鬼哭狼嚎地沖了出去,不一會,營帳外就傳來了一陣狼嚎。
男人果然容易滿足,逛一次窯子就能令他們嗷嗷叫。
要不是古代禮制森嚴,一句義父,他們都能喊得出來。
第四日,晨鐘敲響。
官府糧店的軍卒,抽去了門板,買米的百姓依次進入。
“軍爺,稱一斗。”
老人家解下錢袋子,遞了過去。
軍卒從袋子里數了120文銅板,把剩下的錢又遞了回去。
老人家滿臉疑惑,軍卒指了指糧袋上的草標。
“今日米價1200文一石,120文一斗!”
老人家驚得掏了掏耳朵,“軍爺,此話當真?
莫尋小老兒開心啊,昨日還是160文一斗。”
“你這老頭,米價降了還不滿意?
非得吃高價米才樂意嗎?
實話告訴你,有外地糧商運糧過來了,所以糧價才會降。
過幾日,說不定還有降得更低。
下一個!”
老人出了門,看著袋子里的余錢,再掂了掂米袋。
過了良久,才確信米價真的降了。
“米價降啦!米價降啦!!”
老人激動得大喊兩聲,背著米就往家里趕。
大米降價的消息,如同長了腳,瞬間傳遍了青州。
“陳公,這是為何。
米價怎會一夜之間就降了400文?”
張老板得知消息后,匆匆趕到陳記糧店。
“此事來得突然,老夫一時也沒收到風聲。
走,走,去找其他同仁商量一下。”
兩人匆匆地往和樂樓趕去。
青州的糧商碰頭后,還是搞不清官府把米價降下來的原因。
有人說常平倉沒多少米了,那小子故意放的煙霧彈,意圖擾亂大伙的心境。
也有人擔心真的是因為有外地糧商運糧過來,米價才降。
眾人七嘴八舌,到最后越說越亂。
還好達成了一個共識,大家都認為應暫停吃進官府的大米,待過幾日再作決定。
第二日,官府的米價再降200文,最新市價為1000文1石。
糧店的軍卒還站在門口,叉著腰扯著嗓子喊。
“各位父老鄉親,蘇杭的糧商已經往青州運糧了。
再過幾日,糧價就會恢復到700文一石咯。
聽我一句勸,今日不要買糧,明日米價還會降。
要是家中實在沒米下鍋,可以吃蝗蟲頂一下。
抓到的蝗蟲,記得要餓上一天,好讓其排干凈體內的毒素。
最后,用來煎炸都可以,用瓦片烤熟也可以。
總之,最近幾日不要買米。”
人群中頓時爆發一陣歡呼。
人群外圍的糧商伙計,臉色發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糧店趕。
糧商們聽了匯報,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前方的探子們不可能看錯,根本就沒有外地糧商運糧進來。
一定是官府虛張聲勢!
還有,蝗蟲怎么能吃?
吃了蝗蟲,惹惱了蝗神怎么辦?
他們不怕天譴嗎?”
接下的兩日,青州城的各大糧店,無人上門買米。
掌柜滿臉愁容坐在柜臺后面,伙計們則無聊地拍蝗蟲。
糧商們則忙著雇傭幫閑,在城中撒播各種流言。
譬如,根本沒有外地糧商運糧過來,京東東路處處缺糧。
大家應趁糧價低,趕緊買糧,不然米價還會飆升。
只可惜,任憑糧商上竄下跳,依然沒能扭轉局面。
餓得不行的百姓,寧愿烤蝗蟲吃,也不愿買高價米。
輿論的高地,你不爭取,敵人就會爭取。
所以,林舟也派人到處散播消息。
糧商們各自瞞著同伴,偷偷地降價!
雖然標價1600文一石,但實際上1200文能買到一石米了。
謠言傳到糧商的耳中,開始不信,但人心架不住猜疑。
沒兩日,還真的有人頂不住。
只要有人上門,價格不離譜,都肯賣。
為加速米價崩盤,林舟讓軍卒運一批糧食入城。
上次狄七押送回來的五千石大米,還存放在天武軍大營。
林舟撥出一千石大米,另外再讓人用麻袋裝上沙子。
糧車上一袋大米,一袋沙子如此混裝。
兩千石大米和沙子,足以組成長長的車隊。
人流正旺時,林舟讓人大鳴大放地推著糧車開入城。
軍卒們一邊賣力地推車,一邊扯開嗓子喊。
“朝廷賑災的大米到咯,百姓再也不用吃高價米了。”
還抄起一把小刀,往有標記的麻袋一扎,白花花的大米露了出來。
有的假裝用力過猛,把麻袋扎了個大口子,大米瞬間流到地上,
形成了一條米線,引得許多小孩跟隨著撿米。
圍觀的人群瞬間爆發巨大的喝彩聲。
“這下有救了,再也不用吃高價米了。”
“青州糧商真是吃人不吐骨頭,昨日還讓我等去買高價糧。”
“就是,有人能砸了他們的糧店就好了。”
糧車到糧店后,裝有沙子的麻袋被藏在里屋。
新的草標插在米袋上,“900文1斗”,米價再降100文。
百姓拍手叫好,有的還進門稱上幾斗。
晌午,狄詠帶著狄九,一臉疲憊地回到衙門。
狄詠整個人攤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
“兄弟,一個早上跑完城中四家糧店,把哥哥累得腰酸背痛。
請我去一次礬樓,不算過吧。”
呸,北宋軍二代就這點出息,整天想著逛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