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種帥？”

好奇之下，季明微微抬頭，打量起了面前的魁梧身影。

就算他踏入武道修行，滿打滿算不足一個月。

也曾在邸報、在話本上，聽過這種帥的事跡——

萬里平戎，種師道！

在北方風雨飄搖，防線岌岌可危之時。

他曾率三千精兵，由長城之北，孤軍深入。

斬落無數妖獸頭顱，更是將幾個小族給打得滅了族！

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戰局的走勢！

由此，躋身于大乾一百零八將之一，獲得了名列凌煙閣的殊榮！

但自身也因此身受重傷，連續跌境，只能退居二線，來到了天水城這座小城市……

如若不然。

以季明的身份地位，怕是見他一面，都是奢望。

如此戰神當面。

季明沒有絲毫猶豫，便單膝跪地，恭敬道：

“游勇營季明，參見種帥！”

“不必多禮。”

種師道斑白的眉毛微微一皺，淡淡吩咐道：

“既然任務完成，爾等便回營復命罷。”

“至于你，季明……”

“待會，到大帳中一趟。”

說完。

種師道腳下一踏，便如流星似的劃破天際，不見了蹤影。

如此風采，讓季明心懷澎湃，無比向往。

“這便是道境？”

“大丈夫，當如此！”

說來也有意思。

每當季明斬落強敵，心中暢快的時候。

總會有更強的人出場，告訴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習武之道，不可驕傲自滿，更不可懈怠半分！

“季秀才，別發呆了，趕快回去吧！”

燕赤一拍季明后背，眼里微不可查地帶了一絲羨慕。

“能與種帥交談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可別怠慢了，若是因此讓種帥不滿，那可就大單了！”

“至于這兒的軍功、報告、懸賞，我與李校尉會幫你處理的。”

“對不對啊，李校尉？”

聽到燕赤陰陽怪氣的話語聲，李開臉上一黑。

再望向得到種帥召見的季明，他的雙眸中閃過了些許陰狠與擔憂。

但礙于燕赤手里的長槍。

他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沒好氣道：

“放心吧，這些小玩意兒，加上一點點懸賞，還不至于讓我貪墨！”

季明聞言，倒也沒了顧忌。

隨手找了匹算得上完整的快馬，便馬不停蹄地往軍營的方向趕了過去。

等他趕到大帳中時。

映入眼簾的，便是不茍言笑，臉上滿是風霜之色的種師道。

“來了？倒比我預想的快。”

種師道一拍身旁的椅子，淡淡說道：

“坐。”

季明雖心頭不解，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一旁，乖巧得與小學生沒什么分別。

他倒不擔心，種帥會對自己不利——

若是有這個想法，他早就死在了妖將手下！

但，他也著實想不出，手下精兵如云，強將似雨的種帥，找他能有什么吩咐……

“這樁案子，你應當還有線索吧？”

種師道斜眼一瞥，眼神宛若刀鋒一般銳利，讓人難以隱藏內心的想法。

“這件事錯綜復雜，告訴我，你還要不要查下去？”

季明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

他能聽得出種師道的言外之意。

但想起蛛妖巢穴中的累累白骨，一頂頂虎頭帽、一塊塊長命鎖。

再想起義豐縣中，街頭巷尾數之不盡的白衣人，與他們撕心裂肺的哭喊……

猶豫之色，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堅定。

“查，徹查到底。”

季明面色冷毅，擲地有聲道：

“無論如何，也要給那些孩子一個交代！”

“好，這是你自己要查，沒有別人的意思。”

種師道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掌印道季明背后。

季明只能感覺，一股熾熱的氣息從背后向四肢百骸不停蔓延。

渾身肌肉，剎那間瘋狂抖動了起來！

劇烈的痛苦，令他悶哼一聲握緊了拳頭，豆大的汗珠，也一滴滴地從額頭上浮現。

“根基不錯，很扎實。”

種師道夸贊了一句，又問道：

“別暈過去，還能堅持得住嗎？”

“可以！”

季明咬咬牙，竭力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他能感覺得到。

每一次震動，他的肌肉都會強上許多！

正是種師道在以玄之又玄的熾熱真氣，捶打他的肌肉！

這過程，雖然比鍛煉鹿戲，要快上千百倍……

但所承受的痛苦，同樣也是無與倫比的！

“比起張麻子送的棺材，這算什么？！”

季明深吸一口氣，感受起了體內肌肉的抖動。

按鹿戲的描述……

肌肉能一息顫動百遍，便是煉肉大成！

而他感覺，在種師道的幫助下。

他離這個境界，也不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種師道才收回手，輕笑了一聲。

“呵，心智也算得上堅毅……過猶不及，到此為止吧。”

他也不理會癱倒在地的季明，隨手抽出一張紙，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如今你接近煉肉大成，軍功也足夠，按軍中律法，可率領一屯，當個屯長。”

“你的屯，便從死囚營里調，退下吧。”

望著飄到面前的任令，季明默然不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

種師道沒有明說，但他也能猜到。

這樁案子再查下去，必定會牽扯到天水城三家！

“以種帥的立場，別說親自調查，就算露了些許口風，他們都會把線索處理的干干凈凈吧？”

季明微微嘆了口氣，只覺得身上的擔子愈發重了。

“但他也不愿就這樣含糊過去，所以……”

“讓我來當那柄刀，事情成若不成，也與他毫無瓜葛！”

“用他的名頭，更是想都不要想！”

“呵，還真是艱巨的任務。”

雖說如此，但季明也沒有絲毫不滿。

要想刀夠利，就得不停鍛打！

剛剛種師道的舉動，就證明了一件事——

只要幫種帥做事。

回報，必定極為豐厚！

就在這時。

從戰場折返的李開，也搭上了季明的肩膀。

“喲，季秀才，看你這血氣，種帥待你不薄啊！”

李開眼中滿是沉郁之色，陰惻惻問道：

“能否告知一聲，你手上的任命……是為何物？”

反正瞞也瞞不住。

季明一展任命，冷聲道：

“種帥命我到死囚營中調一批人手，還請李校尉配合！”

李開聞言，頓時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