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的個頭不小,來到喉嚨的時候,結結實實地堵住了氣管。
羅夜想咳嗽卻使不出力氣,想嗷叫兩聲發不出聲音,他的臉色此刻一定是青黑的。
快絕氣的時候,肺內的壓力太大,噴出一口氣,撲!總算把堵著東西噴出了喉管。
他呼呼呼的喘息著,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那東西在兩片嘴唇邊試探的時候,羅夜惡向膽邊生,想著要不要咬死它!
但他沒這個膽,不敢咬,真沒這個膽,這玩意兒太他媽惡心了,咬碎簡單,一口咬碎蜜汁爆裂。
那么,剛過一劫,下一劫能不能過不知道,他會被惡心死。
蠕動之物在口腔里停頓了一會,它像是舍不得出去,在狹小的口腔中撅著屁股不停打圈圈,它還在猶豫,還想著往喉管里鉆。
就在這時,滴答聲的聲音更響了。
那玩意終于忍受不住,爬出口腔。
一瞬間,世界解放了!
他看到的景色恢復了應有的彩色畫面。
爬行物順著人中的穴位爬到了鼻尖上。
兩眼聚焦,月光中,這是一只比拇指還大的白蜘蛛。
蜘蛛在鼻尖上停留了一會,動作敏捷的順著羅夜的臉頰越過脖頸后再無動靜,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會兒之后,他的四肢有了點力氣,努力掙扎了一小會,他從水里站了起來。
月色當空,渾身冷颼颼的難受。
樹林中,隱約傳來光線。
蜘蛛吐出來之后,羅夜的思緒才活躍起來。
他望著森林中有光的地方,那是警車撞大樹的位置。
爬了一小段斜坡,在樹叢的邊緣,他看見了警車剩下的那只大燈發出的橘黃色光芒,還有警車旁彎著腰的烏托邦。
羅夜躡手躡腳摸上去,盡量的靠近,腳下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本可以立刻跑,但埃瑪和作家去哪里了,烏托邦一定知道。
他攀著身邊一棵大松樹的密集枝丫爬上樹,居高臨下的俯看著。
警車撞大樹的那一刻,后排的警察沒被甩出去。
烏托邦先把這名警察從后排強行塞進因為車輛撞擊大樹變形后顯得狹窄扭曲的主駕駛。
如同將一塊牛排塞進冷凍柜,驚人的力量下,人體手骨腳骨不堪一擊,骨頭斷裂的聲音讓羅夜聽得心驚肉跳。
烏托邦從口袋中抓出一個小小的透明玻璃瓶。
玻璃瓶上有一排通氣口,里邊裝著一只和從羅夜嘴巴里爬出的那蜘蛛一模一樣的玩意。
白色的圓鼓鼓后背,黑紅纖細的長腿,全身光溜溜的無一根毛刺,像個白兮兮的小肉團子。
烏托邦將玻璃瓶的蓋子打開,蜘蛛穩穩地掉警察的臉上。
這只蜘蛛的臉部和人臉驚人的相似,五官湊在一起,湊出了一張吊詭的笑臉。
羅夜想到了老宅子中那只蝙蝠的臉。
烏托邦掰開那個警察的嘴巴,蜘蛛在他的臉上游動幾下,鉆進了他的嘴巴里。
烏托邦又從口袋里掏出那瓶紅色藥液,把座椅的位置調整,將警察的身體傾斜,而后在每個彈痕孔中小心翼翼地倒上一點藥水。
這個警察兩處地方中彈,一槍在太陽穴,一槍在眉心,這兩個位置中槍,服用神丹也回天乏術。
半支煙的功夫,警察右手手指動了一下,他的雙眼突然睜開!
警察睜開眼的時候,把羅夜的神經條嚇得縮短了一公分。
難不成烏托邦想把那個警察變成一具喪尸,或者是想改變他的基因序列把他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并控制他,想想剛才自己的遭遇,羅夜驚出一身冷汗,好在自己嘴巴中的那只蜘蛛被他吐出去了。
警察望著烏托邦,眼神充滿了疑惑。
一會兒,他的眼睛緩緩地合上。
烏托邦重復剛才的動作,將剩余的紅色液體全部倒進兩個彈痕孔中。
子彈造成的創傷口一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迅速的縮小復原,就像沙灘上的被小孩挖出來的小沙坑,海水每一次涌上來,都會把沙坑抹平一些。
羅夜屏住呼吸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警察的眼睛再次睜開,他看了看烏托邦,開口說話了,“剛才發生什么了?”
“你剛才出車禍了,看,你的車沖下斜坡,撞樹上了,開那么快干什么,我去找人幫你脫困,你的臂骨和腿骨都被撞斷了,可憐的孩子,先休息,閉上眼,什么都別想,你太虛弱了,你會活下來的,相信我,我去找人把你弄出來,休息吧。”
烏托邦又走向河邊,他從羅夜藏身的大樹下經過,在經過樹下的那一刻,他停下來,一瞬間,羅夜覺得體內的血液都凝固一般。
他下樹后,先躡手躡腳來到警車邊。
那個毛子警察端端正正的坐在主駕駛的位置上,老實的像具安靜的木乃伊。
兩個彈孔已經不再往外冒血,彈孔縮小的像一枚小釘子扎進腦袋后留下的痕跡。
羅夜推了推他,這個警察像是陷入了昏迷,推了幾下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羅夜抓起警察的游蛇手槍,目光透過樹叢。
烏托邦在岸邊氣得亂跳,他壓根兒沒想到羅夜在他的藥液作用下居然還有能力逃跑。
烏托邦最終耗不住,朝著西北方向的森林而去。
羅夜扭頭再次觀察毛子警察的狀態,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發生,彈孔已經消失,他像根本沒中彈一樣。
這個警察會怎么樣,就像科幻片中的場景,冰涼的尸體在一只神奇的蜘蛛和紅色藥液的幫助下筆直的彈起——死而復活?
但烏托邦為什么要殺了這個警察?
他來不及考慮和假設,救人要緊,埃瑪在哪,作家在哪,還有那個欠揍的太乙真人。
烏托邦似乎并沒發現后邊跟蹤的羅夜,也許在他覺得,羅夜早就被嚇破了膽子逃之夭夭了。
他的腳步聲變得疾而快
羅夜按照他的步伐,神同步。
大概走了一個小時,前方的森林中,直通樹梢的半球形光芒一閃,他的視線內突然出現了一座建筑,有防護墻,還有碉堡,那像是一座軍事堡壘。
烏托邦站在堡壘的鐵門前,向著身后望了望,最后走進了鐵門。
堡壘建在一座低矮小山的一側斷崖邊,占地約5畝左右。
看不到有道路通往堡壘,也看不見其他的人工活動的痕跡,周圍全部都是密密層層的原始森林。
堡壘的四面都有高高的黑色猙獰的瞭望塔,三面沒光,只有針對著他的一側有光,一盞風燈發出的暗淡光芒,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黑衣人,低著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站著睡著了。
很熟悉的地方,直覺告訴他,也許埃瑪和作家被關在里邊。
堡壘中突然傳來烏托邦的慘叫聲,一聲又一聲,凄慘悠長。
但烏托邦的慘叫聲停掉之后,又傳來一個女人細微的吼叫聲:混蛋,快放我出去,我是美國紐約警察!
聲音像是從某個房間的細小窗戶滲出來的一般,軟綿無力。
蚊子聲音一樣的音量,羅夜還是聽見了。
是埃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