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彭紹宇的話,便立刻精神一振。
王清舔了舔嘴唇,興奮的道:“整整一列車的軍需物資?有多少?”
“我也不知道,但日軍軍列一般最少幾個車廂,最多可掛載20節。”彭紹宇回答道。
“我的乖乖,這么多?”眾人聽了眼睛立刻直了。
一名同志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們必須截下這批物資!”
王清也道:“沒錯,既便我們拿不到,也必須想辦法毀掉,鬼子沒有了軍需物資攻勢也就無以為繼了,山海關至錦州一線會戰的局面說不定也會因此改觀。”
“不行,不能毀掉。”幾個同志聽了王清的話就急了,“必須截下這批物資,團部需要這批物資。”
王清笑道:“你們別急,我就是這么一說。”
盧宛如沒有說話,她把目光轉向彭紹宇,“紹宇,你倒是表個態啊?”
“這的確是一塊大肥肉。”彭紹宇嘿然一笑,“但是恐怕很難吃下。”
稍稍停頓了下,他又說道:“你們想想,日軍在中國戰場如今接連失利,現在突然這么多軍需物資到山海關,這舉動可以說是直接關乎山海關至錦州一線的勝敗,他們的安保措施肯定會非常嚴密,就憑我們這些人想正面截下這批物資,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王清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跟別家合作?”
“跟別家合作?”彭紹宇嘿然道,“我倒是想,但游擊隊有這能力嗎?咱們周圍有誰可以合作?”
王清啞然無語,津城前后左右都是日占區,只有往北跨過封鎖線到了北平,才會有國民黨的軍統站,現在雖說國共合作,但兩黨之間依然是摩擦不斷,所以軍統根本不會施以援手。
盧宛如道:“你的意思,不能正面截,得伏擊?打伏擊是吧?”
“廢話,截軍列難道還得打陣地戰?當然得打伏擊。”彭紹宇摸了摸有些發癢的鼻子,“我的意思是說,伏擊恐怕也不行,勝算不會大。”
“為什么勝算不大?難道小鬼子這趟軍列的警備兵力還能比從前的更多更精銳?王清是想不明白,畢竟這任務也不是第一次執行。
彭紹宇冷哼了一聲,說道:“正因為日軍吃的虧太多我們才要注意,日軍在中國戰場已漸走劣勢,每一個戰區對他們都尤其重要,我們不能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都愚蠢,萬一日軍提前判斷出我們的意圖設了局,到時候咱們哭都找不著地。”
王清急了,黑著臉說道:“依你的意思,這塊肥肉咱們不吃?”
“那怎么行?”彭紹宇嘿然道,“有肉從我們嘴邊過,既便沒辦法一口吞下,怎么也得咬一口嘛。”
王清是急性子,直接問道:“你就別給大伙兜彎子,直說怎么打?”
彭紹宇回答:“這事得靠智取。”
“智取?”盧宛如問道,“怎么個智取法?”
一干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彭紹宇,一個個都充滿期待,彭紹宇從來就沒讓他們失望,想來這次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彭紹宇卻搖了搖頭,將話題轉問眾人,“我還沒想好,你們先說說,有什么辦法?”
還沒想好可怎么整?還讓他們想辦法,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沒有急著說什么。
時間過了一陣,彭紹宇輕笑了幾聲。
“這不還有三天嗎,三天時間足夠我們想到辦法。”彭紹宇接著又說道,“這樣,咱們先分頭做好準備工作,老王你先帶兩名同志,像從前一樣記錄鬼子鐵路的巡視數據和扳道軌跡,然后每天交給宛如。”
“行。”王清說道,“我會留意鬼子的鐵路信息,全都一一記錄下來。”
“這任務就交給你了。”彭紹宇擺擺手,又扭頭對眾人說,“其他人這三天都要留意城里日軍情況,這次中村一郎算計我們失敗,我想他不會這么算了,要小心他報復。
中村一郎這個鬼子雖然履歷平平,卻非常有頭腦,不然也不可能是長期駐守津城最高指揮官,多年來彼此交手勝負也是五五開。
片刻后會議散去,盧宛如剛要離開,便被彭紹宇叫住,不由分說的直接拉著她到了書房
“開電臺,立刻馬上,我要跟上峰通話。”彭紹宇邊說著,邊從暗格里取出電臺,迅速架起天線。
盧宛如白了彭紹宇一眼,有些不滿他剛才的霸道作風,卻也在電臺前跪坐下來,打開電源調試,接著一下一下的按擊按鍵,將一段段的點劃符化成電波,向著四面八方的虛空發送出去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不一會,耳機里傳來一段熟悉的電波,對方回應了。
“通了。”盧宛如回頭看向彭紹宇,又說道,“你想說什么?”
彭紹宇說道:“將要奪取鬼子物資的事上報,按我寫的發。”
他邊說邊將早寫好的文字遞給了盧宛如
盧宛如看了一下,馬上將文字轉譯成點劃符一條條發送出去。
片刻后,耳機里不斷傳來滴滴聲響,她立刻掏出筆記本凝神聆聽,將一條條的點劃符記下,然后放下耳機,拿密碼本將抄錄下來的點劃符剛翻譯好文字。
盧宛如剛一寫完,彭紹宇便迫不及待俯劈手從她手中奪過了抄寫紙,再定睛一看,見抄寫紙上寫了兩行字:物資必須到手,如有需要可以支援行動。”
看到這,彭紹宇是松了口氣,只要團部能夠支援,不管怎么樣,物資拿下是絕沒問題的。
盧宛如又白了彭紹宇一眼,“和你剛才會議上說的差不多,這批物資必須拿下。”
說完,她便離開出了門,接下來的三天自己會很累,想趁有機會出去透透氣。
因為是早上,街道絲毫不顯清冷,兩旁充斥著擺攤子的小商販,各式的叫賣聲不時飄進人的耳畔。
盧宛如在街上閑走著,突然,一陣噼里啪啦的炮竹聲響起,讓她不由的止住了腳步看向對面,是一家百貨公司開業了。
炮竹聲過后,盧宛如突然間神情有些恍惚。
曾經,溫子銘每當發了工資,偶爾也會帶她去百貨公司里轉轉,從不空手而歸......,若是溫子銘還在,今天也一定會帶她進去吧?
盧宛如正想的出神,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將她拉回現實。
街上行人突然慌亂的往兩邊靠攏,不多時只見幾輛滿載日軍的軍用卡車緩緩駛向城外,車上全副武裝的憲兵兇神惡煞,讓路人都緊張的低下了頭,現場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般,所有人不敢再亂動。
看著軍車駛過眼前,盧宛如想到自己人生從彩色變成黑白的過程,對車上日本兵的眸光漸漸變狠。
但她不知道,就在街上站立瞬間,跟在卡車后面的軍用吉普車上,有一雙眼睛因為她的出現,再也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