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

喬一成黑著臉，看著三個弟弟妹妹：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去賣冰棒的？”

“啊～，”

三麗跟四美對視了一眼，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三麗！他們瞞著我就算了，你呢？為什么不跟我說？”

喬一成痛心疾首地看著這個最乖巧的妹妹：“你是怕我問你拿錢嗎？”

“不是，不是的！”

三麗連連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吭吭哧哧半天，低頭小聲說道：“哥…，我，我是想再攢多一點錢，給你也買一套…，”

“………，”

喬一成眼眶一酸，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好歹，還有一個沒養歪，還惦記著我。

抽了抽鼻子，喬一成扭頭看向二強：“你呢？還有什么沒有交代的沒有？”

“沒…，沒有了…，”

二強低頭沒有說話。

喬一成看著四美：“這事就到這里，四美，我跟你說，以后你要是成績下降了…，”

“我知道…，不讓我去了嘛，牛野哥哥說了，”

四美看著大哥好像不是很生氣了，忙點點頭安慰道：“大哥，你別生氣，我請你吃牛肉鍋貼好不好？我們也是不想打擾你學習嘛，不想讓你擔心。”

“生氣！遲早有一天被你氣死，感情你還是為我好？！你們兩個女孩子家家，膽子還真不小！要是碰上壞人怎么辦？”

看著弟弟妹妹們，喬一成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

“我們都是大白天去賣，而且離派出所不遠，沒有壞人的，牛野哥哥說了，要是遇見壞人就去找警察叔叔。”

四美辯解了一句：“二哥去的廠子也有保衛科，不怕壞人的。”

“牛野哥哥，牛野哥哥，他說的你們就聽，你們去他家去啊！你們當他妹妹去啊！”

四美說的頭頭是道，但喬一成卻是越聽越來氣。

看著大哥發火，四美低著頭，不敢再吭聲了，只是嘴里小聲嘟嚷著什么。

“你們現在還小，主要任務就是學習，”

喬一成一陣心累，他這個哥哥好難啊！

長長地嘆了口氣：“咱們家就這個條件只有讀書，才能有出息…～，”

“讀什么讀？！哪有那么多錢供你們讀書？女孩子家家讀那么多書干嘛？”

喬祖望的大嗓門突然響了起來。

他一進門就聽見喬一成在勸學，還是在貶低自己的那種，頓時火冒三丈，什么叫咱家就這個條件？

“你們……好自為之，這個星期天，我跟你們去看看，”

喬一成看著醉醺醺的喬祖望心里更累了，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擺了擺手，轉身走回自己臥室去了。

喬祖望氣得跳腳，隔著房門大聲呵斥道：“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你眼里還有我這個老子嗎？”

三麗四美相互對視了一眼，朝二強使了個眼色，三人悄悄溜了出去。

……………

喬二強退學了，就挺突然的，是喬祖望辦的，沒有跟任何人說，自己直接去學校里辦了手續。學校的手續辦得也快，上午還在上學的喬二強下午就被告知自己被退學了。

喬一成知道后，跟喬祖望大鬧了一場，但沒辦法，手續都辦下來了，再想辦理學籍就不是他一個高中生能辦到的事了。

楊不虧倒是可以去找項保國討個人情，可喬二強…學習…，算了吧。

“所以，你現在是無業游民了？”

看著一臉無所謂，心情明顯不錯的喬二強，楊不虧微微嘆了口氣：“你以后打算干嘛？”

“賣冰棒啊，牛野哥，我這幾天賣的比我爸一個月工資還高呢，你知道我這幾天賣了多少錢嗎？………，”

二強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跟牛野說著他這幾天的收入，隨后解釋道：“我知道你學習忙，所以沒打擾你。牛野哥，我現在有錢，你想吃什么？我請你。”

“冰棒能賣幾個月？”

看著皮膚明顯黑了幾度，但精神奕奕的喬二強，楊不虧搖了搖頭：“現在都六月了，冰棒頂天還能賣四個月，而且，這一行又沒什么技術含量，競爭對手也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一天就不見得能賣這么多了。”

“啊！？”

聽了楊不虧的話，二強有些傻眼，緊張道：“那怎么辦？”

楊不虧看著二強問道：“你以后想干嘛？好好想想。”

“………，”

二強想了一會，撓了撓頭，茫然地看著楊不虧：“我不知道…，”

楊不虧也撓了撓頭：“那你喜歡什么？”

頓了頓，開口道：“你以后想做生意還是想學一門手藝？”

記得好像二強有點廚師天賦，楊不虧又道：“或者你可以去學廚師，以后存了錢自己可以開個飯店。以后飯店開大了還可以辦個連鎖。”

“連鎖是什么…？廚師？！”

二強沒聽明白連鎖是什么意思，但是廚師…，二強眼睛亮了起來：“廚師好，廚師不會挨餓，還可以吃好吃的。”

“廚師這事不急，得尋個好師傅，”

楊不虧想了想：“還能賣幾個月冰棒，你先賣著，我去打聽打聽哪里的師傅手藝好。你可以先在家里練練，別到時候鏟子都不會拿。”

二強有些郁悶：“牛野哥，我會，我在家也做過飯。”

“行吧，哦，對了，現在晚上就不要去賣了，”

楊不虧叮囑道：“最近晚上治安不太好，安全起見，晚上最好不要出去，你轉告三麗四美，讓她們晚上不要出去賣冰棒了。”

“好的！”

看著楊不虧一臉嚴肅的樣子，二強點了點頭。

……………

轉眼間，期末考試就過去了，學校也放了暑假。

“牛野！牛野！！……阿姨好！”

“是北方啊！來找小野啊？在屋里呢。”

“是呀，阿姨你忙不用倒水了，后面還有一群呢。”

一大早，項北方就跟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熟絡地跟張淑芬打了個招呼后便走進了楊不虧房間。

“還在看書呢？這都放假了還看呢，天天看書遲早看成書呆子。呵～，你也會看雜書啊？”

項北方一進門，便毫不見外地翻開楊不虧手上的書皮看了看：

“《白癡》？你喜歡這些？我家里還有幾套要不要借給你？《罪與罰》，《卡拉馬佐夫兄弟》都有。”

“不用，我只是看做題做累了換換腦子。”

楊不虧倒不意外項北方能看懂俄文，雖然現在主流是學英文，但前些年，俄文才是主流。這年頭的老干部基本都懂，項北方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能看懂也正常。

隨后將手上的書本合上，聽著外面嘰嘰喳喳一片，楊不虧就知道大部隊來了：

“你們都來了？”

項北方按下桌上的錄音機，聽著里面傳出的嘰里咕嚕對話聲，撇了撇嘴，隨手關掉：“嗯，都來了，就等你呢，走吧，偶爾也得放松放松，勞逸結合嘛。我媽都給我們放假了，讓我們好好玩兩天。”

說話間，門口涌進來一群少年男女，瞬間就把房間給填滿了，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變得擁擠不堪，整個房間變得跟菜市場一樣。

嚯，今天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