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聽了譚既明的話，脆生脆氣的說：“爸爸放心吧，我不會碰到的。”

“去帳篷里把墊子拿出來，這石頭冷，你們直接坐在上面不行。”

簡兮按照他說的，還真在行李箱里翻出兩塊羊毛毯，做得和椅子墊差不多大。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簡兮坐上以后覺得暖洋洋的。

“今天早上現買的。”

譚既明把燒好的水灌到暖壺里，又換了一個鍋，準備給壯壯做骨頭湯。

壯壯午飯吃的面包，見到骨頭就兩眼放光：“爸爸，這個什么時候可以吃？”

“一個多小時。”

小家伙一聽頓時蔫兒了。

簡兮抱起壯壯，放在自己腿上，問他今天累不累。

“沒覺得累，就是腳有點疼。”

上午徒步過來安營扎寨，孩子們都走了很久，不少小朋友都是父親背著，壯壯卻特別執拗，非要自己跟著走。

簡兮心疼地說：“晚上睡覺用熱水泡泡腳。”

“熱水不多，還是省著用吧。”

譚既明聽了兒子的話，笑了：“晚上還可以再燒，咱們都得洗洗，不然怎么睡？”

“那我去撿干樹枝。”壯壯又來了精神。

“媽媽和你一起去。”

荒山野嶺的，雖然來了不少人，但簡兮還是不放心壯壯一個人走動。譚既明有同樣的擔憂，要不是這邊走不開，他就和他們一起去了。

“你們不要走遠，在林子邊上撿，不要往里面走。”

簡兮知道他擔心什么，她這么個大活人跟著兒子，還用他操心么？不過心里又覺得暖，因為他一顆心都在他們身上。

“我知道的，你放心。”

簡兮牽著壯壯，剪樹枝的時候也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像壯壯這么大的男孩，大都不太喜歡被人管制，但他卻很聽話，怕媽媽擔心，一步不離。

他們撿了很多干樹枝拿回去，正好趕上譚既明給排骨下鍋，調料放進去，和肉一起產生的辛香，刺激著人的味蕾。

“好香啊！譚易行，你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湊過來，吸著鼻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譚易行是壯壯的名字，譚既明取的。

“我爸爸在做排骨，一會給你吃。”

“哈哈哈，那好呀！我媽媽做了牛肉面，我也分給你吃。”

這時候又有小朋友聞著肉香過來，他們圍著壯壯問東問西，七八個孩子很快融成一團。

簡兮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笑著說：“我以前還擔心壯壯性格內向，不容易和同學相處，沒想到他人緣這么好。”

譚既明心里安慰，面上卻什么都不表現出來，只說：“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到哪都得是眾星捧月。”

簡兮無奈，這家伙是越來越自戀了，她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你坐到這邊來，離火近，暖和。”

簡兮從善如流的坐到了之前壯壯的位置，聞到排骨的香氣，感覺自己也是饑腸轆轆。

譚既明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低聲說：“晚上有篝火晚會，你一會兒回帳篷里換身厚衣服。”

“嗯。”

簡兮本來想說，他管自己怎么比管壯壯還多，但又覺得他這是關心她，就點了點頭。

“給你泡水剩下的半顆檸檬，我燉排骨用了，這里沒有冰箱不好保存。”

“嗯。”

“不過我給你買了七八顆，足夠你這樣兩天泡水用了。”

簡兮點頭。

譚既明發現自己越來越瑣碎，而她的話卻是越來越少了。他在心里哀嘆：自己果然是受苦的命。

排骨燉好之后，一群小家伙圍過來，一個個眼睛放光，活像幾年沒吃過肉似的。

譚既明給簡兮盛了一碗出來，然后讓小家伙們都回去取自己的餐具，一大鍋排骨都喂了孩子。

家長們看自己的崽兒在旁人家吃飯，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紛紛送來東西。

簡兮忽然覺得這個氛圍真好，很像他們之前生活的云水鎮。那里民風淳樸，每次園子豐收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場景。

簡兮把別人送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挪進帳篷里，笑著對譚既明說：“一鍋排骨換來這么多，我好像發現了商機。”

譚既明笑看著她，愈發覺得小媳婦兒可愛。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恢復了這副無憂無慮的樣子？他記不太清，卻覺得理當如此。

“還有我喜歡吃的薯片，這簡直不要太貼心了。”

簡兮沒想到家長們送來的禮物，竟然有蜂蜜黃油味的薯片。她為了健康飲食，已經很久沒吃過這東西了，偶爾吃一次不算過分。

譚既明給她打開包裝袋，看著她吃。

簡兮有個習慣，每次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她就會不停地吃，話都不說，模樣非常認真。

譚既明也不打擾她，他覺得她這樣有點像松鼠，尤其是咬薯片發出的聲音。

咔哧！咔哧！咔哧！

特別的好聽。

簡兮很快就消滅了大半包，抬頭看見譚既明正盯著她看，眼珠子一轉，把薯片塞進他嘴里。

他最討厭吃零食，每次強塞給他，他都是一副吃藥的難受樣子，這次亦然。

簡兮看他吃了苦瓜一樣的表情就想笑，說：“好心好意給你吃，你好像不領情啊！”

譚既明挑眉看著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最近太忙沒怎么收拾她，她估計是忘了他的厲害了。

簡兮見他一臉壞笑，側頭不想再理他。

譚既明也拒絕讓自己再想下去，荒郊野嶺的，帳篷的隔音又不好，孩子還在……

他可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孩子們吃完后都回了自己的帳篷，準備晚上篝火晚會的節目，壯壯要拉小提琴。

簡兮特別給他準備了小西裝，還有非常紳士的領結。

壯壯不僅長的像譚既明，就連身形和氣質都如出一轍。尤其是穿的這么正式，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的時候。

“你緊張嗎？不然先拉給爸爸媽媽聽。”

壯壯是有點緊張的，他學小提琴不久，拉的還不是太熟練。本來他可以彈鋼琴，但是太大了，學校的車帶不了。

“兒子選的什么曲目？”

譚既明知道壯壯有表演，但沒怎么關心過。

男孩子嘛，搞那么文藝做什么？他覺得練武術比什么都實用。但是簡兮不同意，總說彈琴能鍛煉氣質。

“貝加爾湖畔。”

譚既明愣了，半天沒動。

“你這是什么表情？對這個不滿意？”

“不是，我以為他會拉點兒童歌曲什么的，怎么會選這個？”

貝加爾湖畔的旋律雖然優美，但總是透著傷感，他不認為適合兒子。

“現在的孩子都早熟，你要用看大人的眼光去看待他。我有陣子總聽貝加爾湖畔，為的是可以靜心，他說要為我拉這個。”

簡兮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快冒出小星星來了，她也成功看到譚既明黑了臉。

“他才多大就知道怎么哄女孩子開心了，我就說不讓他學琴，花里胡哨的。”

簡兮生氣的戳了戳他的肩膀，不高興地說：“那是不是應該像你一樣，做個萬年直男，說句話都能把人噎死？”

譚既明的臉更黑了：“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差？”

“我和你交往這么多年，又一起生活這么久，我還不了解你嗎？說起來我都沒見過比你更毒舌的男人。”

譚既明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怨。

她現在對他是膩歪了，怎么看他都不順眼了？

簡兮接收到他的眼神，頓時投降：“這只是你的一點小缺點，無傷大雅。”

譚既明臉色依然不變，還是照常盯著她。

簡兮只能繼續妥協：“都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有缺點不是正常的嗎？”

譚既明照常盯她。

簡兮長出一口氣，說：“你的缺點我也喜歡，這么說，譚先生可滿意？”

譚既明這才高冷的點了點頭，模樣金貴的不行。

壯壯還在看譜子，他不是緊張在這么多人面前表演，而是怕自己拉錯了旋律。這是他送給媽媽的禮物，他希望盡力做到最好。

篝火晚會很快開始。

學校準備得很充分，做的有模有樣的。孩子們都長在大城市中，幾乎沒人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興奮的手舞足蹈。

有專門教舞蹈的老師帶著孩子們跳舞，小家伙都不怎么會跳，不過手牽著手，笑成一片的樣子十分溫馨。

有老師招呼家長們一起，大概是環境放松，這些平時被拘著的白領們，狀態也自然不少。

譚既明牽著簡兮加入，發現簡兮那邊是位男士，就和她換了位置。他媳婦的手，除了兒子和誰都不能牽。

結果換完之后才發現，另一側也是位男士，身材微胖，眼睛小小的像是一條縫，面相看起來十分和善。

簡兮覺得大家都這樣，她也沒什么矯情的。

譚既明卻不愿意，和那個微胖男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對方敗下陣來，和自己的妻子換了位置。

譚既明這才心滿意足。

不過他依然覺得，這么多人手牽著手圍著火堆跳舞，其實挺傻的。但是簡兮看起來很開心，他就犯回傻。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著天，

掌紋裂出了十方的閃電，

把時光匆匆兌換成了年，

三千世如所不見……”

有人唱起了歌，非常好聽的旋律，配上悠揚婉轉的聲音，幾乎把聲音美發揮到了極致。

大家受到歌聲感染，也紛紛跟著唱了起來。

初春的夜非常冷，但氣氛很好。大家圍著火堆唱唱跳跳，孩子們跟伙伴相處得更加融洽，跟父母也更加親密。

這一刻，譚既明和簡兮終于有點明白，學校舉辦這個活動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