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全速逃離，身后還是緊跟著法師的聲音，奮力讓這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她這才停下來。不知不覺已經翻到房頂上，這寺廟最高的房頂。竟然能把整個寺廟盡收眼底。她停了下來，停下來才發現豆大汗珠還在不停的往外冒。早就冒的全身濕透。

又一幕往事浮上心頭。很早之前對于悟道，對于修煉，她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只是希望哥哥們長大后，能盡快帶她回家。有此想法，修行路上自是怠慢的很。對于師父的呵斥，從未放在心上。點頭認錯后，又繼續我行我素。那些單調空虛的日子，只有長了又枯，枯了又長的花花草草點綴。

突然有一天，師父講起他自己的經歷，這才打開她的心結。從此心中多了一份信念，認認真真和哥哥們一起修煉。在那以后就一直期盼著，期盼著。話說師父下山后，回到他闊別已久的家鄉。他的家鄉也在南方水鄉，一條大河貫穿其中。有一片廣闊的水域，物產豐富環境優美。每當季節來臨，亦有大江東去浪淘盡，亦有千樹萬樹梨花開。

踏步在他小時候的回憶里，是這個地方階梯很多，拐角處有個小酒館。那是師父小時候最向往的地方，看著里面人群，享受著美食，大聲吆喝和議論。只是那時候，口袋沒有錢，只能在外頭遠遠的遙望著，聯想著那扇端出美食的門后是怎樣神奇的存在。依稀記得再往下走，就是親戚的住處。對，就是這里了。雖然離開時年紀尚小，對很多人很多事模糊不清。但獨獨這份記憶是獨有是清晰的。

一直走很快就到一處私塾，小時候看它不順眼，現在看依舊不起眼。沒什么特色，甚至老舊不堪。與之對應的隔壁大院外家的私塾可就氣派的多的多。他家的圍墻足足七尺之高，到處發散著巍峨之氣。就算這么高的圍墻，滿園春色也藏不住，鳥語花香，美不勝收。只不過上前打聽，家主已不是記憶中的劉家。更不是記憶里一直惦記著的曹家，孫家。而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李家。看來往往美好的都是最易起爭端的。

這就是師父小時候與小伙伴們時時盼望著，盼望能早一日坐上的私塾。最重要的是，經過選拔是可以免費上，免費住學院的私塾。住進這么美麗的地方，該有多美好呀！那些鐵的，高高圍起的柵欄簡直多余。誰會在這么美麗的環境中想著逃離呢？可惜呀！直到爺爺帶著他離開，并叮囑永遠永遠不要回來。至此都沒有如愿以償，如愿在這所美麗的私塾里學習，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天。

真搞不懂他爺爺當年為何那般決絕，一定要帶著他離開。甚至嚴令他，絕不允許擅自回來。如今爺爺已然不在，師父不僅一個人跑回來了還帶著一身本領回來。爺爺在天之靈會不會在意生氣呢？不管怎樣？找出當年的答案，就不枉這些年辛苦修行。

“遠近高低，真真假假。這都是命。”大概是觸景生情，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爺爺常常掛在嘴邊的幾個字。思緒一直停留在兒時，全然不知已經走到江邊。波濤翻滾的江水聲，拉回到現實里。家鄉的大江，一直是心中最神圣的向往，它不僅帶來了生機，而且融合了萬千大道。現在是春天，花兒的氣息，泥土的氣息，各種動物的氣息。全部融合在江水里，生生不息的涌向前方。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都會是這個模樣。

本是一幅萬物競相爭自由的景象，可師父當時覺得很奇怪，甚至很難受。江邊有一斷橋，站在橋上腳下即是滾滾向前的江水，可師父竟然感受不到丁點氣息，隱約感覺一切都被什么東西隔絕了一般。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只得待一小段時間便匆匆離去，大汗淋漓。

后來師父才堪堪發現江邊斷橋下，隱匿著一只六腳怪。之所以叫它六腳怪，是因為它長著六只腳，準確的說更像是六只觸須。六只很奇怪的觸須，每只觸須都可以吸收并控制某個元素。而第六個觸須更為厲害，可以隨意融合隨意兩個觸須的元素，爆發出更為恐怖的能量。所以它很強大，存在斷橋下這么多年從未被人發現。強大到它很貪婪，不停的吸收這萬物能量，從未感到滿足。

不知存在多少時間，這是它第一次感覺被人察覺。不知還會有多少時間才會逝去，日復一日多少生靈滋潤著邪惡的念頭。它憤怒了，僅僅是感覺被察覺，隨之挑釁般顯出全部真身，竟有幾層樓那般高大。虛空般一樣的腦袋下長滿尖牙利齒。幸虧師父撤的早，不然難免一場大戰，多年以后師父再談及六腳怪，臉上難掩恐懼的面容。想必師父不是那怪物的對手，要是師公和師門還在那就好了。

“那后來呢？”師父下山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明知師父不會再說下去，可照例每次都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后來就是眾人齊心協力斗妖怪。”

“怎么斗的呀？師父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還是那句老話。這都是命。”

“可師父您還是違背了您對爺爺的誓言，回到了家鄉呀。是不是不回去，這一切就可能不會發生呀。”

師父不再回答她。

妹妹反而覺得是師父修為不夠。“要是師父他老人家能輕易打敗六腳怪，怎么會難以言齒呢？怎么會不詳細教我們幾個戰斗經驗呢？所以說還是那老頭…啊，多么邪惡的想法。”

“不管怎么說，倘若師父沒有一身本領，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那他定不會違背他對爺爺的誓言，擅自回去。那是不是說要是我修得一身本領，是不是能感知親生父母呢？或者是探得養父的動向，問問他怎么突然不要我們兄妹四人呢？把我們丟給師父不聞不問，想當初我們一家是那么相親相愛，我還一直以為會一直相親相愛下去。嗚嗚。所以，我一定要加油修煉，加油加油再加油。”

當養父的噩耗傳來，接著大哥又相繼失蹤，妹妹心里別提有多難受。要是自己不那么笨，要是自己再勤加苦學是不是能阻止這一切呢？今晚又被法師提及修煉的事，萬般往事涌上心頭。

“難道這一切真的就是命嗎？不由的信不信，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