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慵懶地伸了一下腰,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沒什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過當時,你叫我那聲“月姐”和夸贊可是令我開心好久了呢……”
說完,她便閉上眼睛坐在一旁。
裴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下去了玉輦。
一個護衛見裴垣半個身子已經出了玉輦,連忙去扶他。
“公子,您慢點?!?
裴垣下了玉輦,他看向那個護衛,笑著對他說:“謝謝?!?
“職責所在!”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很快便走出了明德門。
玉輦中傳出李令月那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
“來人,去看著點他,看看他要做什么,最好不要被發現,當然被發現也無足輕重。”
隨后玉輦中回蕩著輕蔑的笑聲。
……
裴垣走在大街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呼……”
他張開雙臂,想要朗聲大笑。
在那十天內與李令月的相處讓他萬分壓抑,做什么事的小心翼翼地,生怕觸犯她的眉頭。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深緋色頭帶長巾的相貌英俊,氣質出眾的中年男子在自皇城方向走來。
旁邊的行人見到來人紛紛讓路,在滿是恭敬的眾人中昂首挺胸地朝著裴垣的方向而來。
他行了一個禮,笑著說道。
“裴公子,皇上有情?!?
裴垣愣在原地,然后環顧四周。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街坊,車水馬龍的街道一個人接著一個人,他為什么能一口斷定自己就是那裴垣?
更何況他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官員,沒有一點印象,他皺了皺眉頭,說道。
“你認識我?”
“咱家是高力士,是皇上的內侍,如今裴公子大名在整個大唐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您的畫像在整個宮中已經傳了一個遍,本人當然可以看的出來?!?
裴垣打量了一下這個日后的賢宦點了點頭,說道。
“那便帶路吧!”
既然是李旦親自來找他,那他只好“勉為其難”地區見一見他了。
高力士一臉盡是諂媚,兩胳膊對向皇城,笑嘻嘻地說道。
“那么公子請吧……”
待他們走后,長安城的百姓看向裴垣的背影搖了搖頭。
高力士走在前面,他留得背影讓裴垣看不清他的一切。
“公子不記得咱家了嗎,您小時候,咱家還見過呢,咱家和令祖關系可好著呢,令祖當年被貶到蒲州,不知近來可好?”
“我好像有印象,祖父還和我提到過你呢,祖父現在過的很好,勞你擔心了。”
“那就好,你來的路上沒遇到什么“危險”吧!”
裴垣不理解高力士口中的危險是什么,當今天下能威脅李令月的有幾人?
路上怎么可能遇到危險。
他想了一下,緩緩開口。
“說笑了,有著我們的鎮國公主在場,那些宵小怎敢放肆,更不可能會有危險。”
“那就好……咱家還以為您途中偵破了那太平公主殿下都沒看出的外交事件,會有所棘手呢,看來是咱家多慮嘍……”
他在太平公主那四個字的時候加重了音。
或者說,他前面說的危險就是指“太平公主”?
裴垣想了想,沒錯。
世上最安全的也是最危險的。
這一路上給他最大的危險就是李令月了。
他咧嘴笑道:“其實啊,這件事全是公主殿下解決的,就是不知她為什么要給這功勞給我?!?
高力士停下腳步,面向他,笑著對他說道。
“誒呀,這一轉眼間就到了,公子請進,咱家在外面守候,皇上寬厚愛人,像是平時一樣就行?!?
裴垣停下腳步看向眼前這座宮殿上面的牌匾。
“紫宸殿?!?
他“嗯”了一聲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高七尺,留著長須髯滿頭華發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他身穿深紫色長袍,金玉帶十三袴,身上懸掛著多種龜符。
兩人擦肩而過。
誰也沒有看誰。
但雙方也都知道了這人是誰。
裴垣心里說出他的姓名。
郭元振。
如今的太仆卿,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朔方道行軍大總管。
再造大唐的郭子儀的爺爺。
如今可以說是皇家之下最尊貴的官員。
既不是太平公主的手下,也不是李隆基的門客。
他是獨屬于唐睿宗李旦的親信。
裴垣走進紫宸殿,宮中無比清冷。
只有一個身穿龍袍的中年男子孤零零地坐在正中央前,而在他的前方擺著一道桌子。
正在處于人生巔峰時期的他早已疲憊不堪,滄桑的模樣好像埋在他的骨子里。
桌子上旁堆積著一個個又一個奏折。
眼前之人便是“三讓天下”的唐睿宗李旦。
李旦撓了撓頭,無心批奏,一臉盡是憂愁。
裴垣跪下行禮,說道。
“河東裴氏裴垣見過陛下?!?
李旦聽到聲音后,將奏折放置一旁,一瞬間看起來卻有些舒心。
他面容和藹,指著旁邊的椅子笑著說道:“請起,不必約束,大唐有你真是有幸,若沒了你明年的外交恐怕會有不少阻力?!?
裴垣有些忐忑,眼前這個皇帝與他所熟悉的皇帝根本不一樣。
沒有那種氣吞山河,威壓天下舍我其誰的氣魄,倒是像一個鄰家老人般。
“謝陛下?!?
他沒有糾結粟特國皇子的那件事,有一種在冥冥間的預感。
那便是李旦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沒有跟自己明著說。
他坐到李旦指著的那個椅子上,詢問。
“不知陛下找我來有什么事?”
李旦笑意不明。
“自然是好好感謝你,這一路上舍妹多由你照顧了?!?
不知為何裴垣有種恐懼涌上心頭,眼前這個看著和藹的老人給他一種比李令月更大的壓迫感。
他在書上和影視上了解的唐睿宗李旦和眼前這人好像對不上。
“陛下謬贊了,這一路上都是太平公主殿下幫助我,我怎么能照顧得了她?”
“我這個妹妹是我從小見她長大的,她什么樣子我都知道,不必拐彎抹角,直說就行?!?
李旦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你是想讓我直接請你做不久的科舉省元嗎?”
“還是想讓令祖重回高位,坐回那三品正(一開始由從三品慢慢變成正三品)的御史大夫?”
“亦或者,想當個什么官,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賞賜與你?!?
“畢竟這么大的功勞,可是由你一人而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