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嗎？

“你不出來，他可就死了。”

柳士慶面帶微笑，表情和善。

手中被他揪住脖頸，提過來的黝黑漢子，正眼神驚恐瑟瑟發抖。

平日里那張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臉。

現在已經五官扭曲了。

“嘖，是個普通人，不過朝著他飄過去的煙氣可不少，而且離的最近。

“這人你應該挺熟的吧？

“實驗體，TYX1605。”

柳士慶說著，一把將對方砸在了地上，身為普通人的老吳，登時頭破血流。

“大...大...大人，我就是個賣早點的，大人！我家里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我死了，他們會餓死的，大人！”

被摔在地上后，老吳顧不得頭上的傷口，爬起來頭如搗蒜般，開始沖著柳士慶求饒了起來。

也就幾秒的功夫，他磕頭磕出來的傷勢，就比摔得還要重了。

“求我沒用，你的生死他說了算。”

柳士慶抬手指了指站在風栗街內的陸行。

已經被頭上鮮血浸潤雙眼的老吳，茫然了片刻，轉身又開始沖著風栗街的方向磕起了頭。

“此事跟他無關，你放開我！”

前半句陸行是對柳士慶說的，后半句則是對著身旁帶有‘大’字面具的小渡姐姐。

“你出去會死，出了風栗街，我打不過S級。”

艾老大語氣平靜且認真。

“我不出去他就會死！”

陸行指著地上滿頭鮮血的老吳哥，試圖挪動腳步。

但此刻他腳下的厚厚灰燼，仿佛吸盤一般，死死將其雙腳吸住，根本挪動不了分毫。

艾老大看了眼地上老吳，眼底閃過一抹不忍，但很快壓下。

“總之你不能出去。”

“你......”

陸行話音未落，一道冰藍火焰化成的蝴蝶，就輕飄飄的洞穿了老吳的后心。

剛才還鮮活的生命，瞬間消逝。

傷口處流出的血液，也都凝結成了紅色的冰晶。

“看來這人在你心中分量一般。

“現在開始，我帶來的人超過十秒你不出來，我就殺了。

“煙氣飄散的方向不少，猜猜我下一個帶過來的會是誰？”

柳士慶說完，再次化身火焰消散。

陸行看著那個倒在自己身前，因為寒冷五官發生腫脹變形的尸體，忽然有了片刻恍惚。

那個做菜團很好吃、偶爾會送茶蛋、聽見動靜還敢拿著菜刀過來看看情況、努力撐起了一個家黝黑漢子。

就這么死了。

輕飄飄的，仿佛被風吹熄的蠟燭。

陸行甚至都來不及悲傷，剛剛才消散的柳士慶再次出現。

這一次，他手上多了兩個人。

“運氣有點好，本來想去抓治安署附近的那幾道煙氣的，可剛走出兩步，就碰見了這么一對爺孫。

“先說好，雖然是兩個人，但十秒鐘的時間不變......10、9、8......”

陸行看著風栗街外，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的小季原，和他身上病號服都沒來得及換的爺爺。

急忙開口。

但卻發現自己喉嚨中，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

他愕然扭臉看向身旁的艾老大，對方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5、4、3、看來這兩人關系跟你也一般啊，還是得把那小胖子找來。”

柳士慶失去倒數的耐心，隨手一揮，一道冰藍火焰打出。

這位剛換完人工腎臟，對生活剛有了點美好盼頭的老者，瞬間化為了一灘灰燼。

小季原表情呆滯，來不及悲傷，甚至大腦可能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

就被柳士慶一把擲出，砸向了不遠處的房檐。

那地方有一金屬鑄造的裝飾尖角，輕松洞穿了小季原的心臟，讓其像塊破布一樣，掛在了上面。

柳士慶身影再次消失。

陸行目眥欲裂，但現在的他不但發不出聲音，甚至連動彈都無法動彈。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

早知如此，還不如悶頭往城外跑，哪怕死了，最起碼也不會連累如此多的無辜生命！

“小渡！”

帶著黑色蕾絲裝飾的雪白手臂浮現，小渡那嬌嫩的聲音也從現實中響起。

“姐姐，館長他......”

艾老大腳下灰燼騰升，撞擊在了小渡手掌上，竟是將其一擊撞回了空間內。

“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她扭臉對雙目赤紅的陸行道：“你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你自愿不活了，但是我不同意。”

陸行心中許久沒有如此憤怒和惶恐過了。

上次，還是面對自己妹妹藥石無醫的場景。

他憤怒自己實力弱小，憤怒眼前之人有什么資格干預他的生死。同時陸行又惶恐，惶恐如果下一個被帶過來的，真是閻祿丘。

那他該怎么跟自己師父交代！

如果是別人，那他就算活下來了，后半輩子恐怕也別想睡個......

不，從剛才開始，他可能后半輩子的夢里，都會有老吳哥對著他磕頭說自己還有三個孩子要養的場景了。

還有被掛在房檐上，鮮血流了一地的小季原。

而就在這時候。

風栗街正對面的街角處，一道他意想不到的身影竄了出來。

是手上拎著個老年柳方的閻祿丘。

下一秒，

街上的一面青石磚墻炸開，另一道身影從中躍出，攔在了閻胖子身前。

雖然看不見正臉，但光通過背影。

陸行也認出了對方，正是上午被劉罡雷撤職了的曹雯。

愣了有那么十分之一秒。

“小渡，把那兩人喊進來！快！喊進來！你姐姐若是阻攔，你就告訴她，這倆人要是她不讓進，我今天就算活下來了，總要找機會自裁！

“她總不能日日夜夜盯著我吧！”

陸行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他死掉了。

為了防止身旁這帶著‘大’字面具的女人不同意，被逼無奈的他，甚至搬出了自裁這一套。

畢竟，從現在的情況看，對方似乎極為害怕他死去。

“姐姐，館長說......”

小渡快速說完了陸行的警告，對著街道外正在對峙的二人招呼了起來。

原本兩人并沒有理會。

但在聽到陸行二字后，遲疑了片刻，還是朝著風栗街的方向快速行來。

同時，陸行抬起僅能活動的脖頸，看到天邊有一抹冰藍色的火焰。

正如火流星般，向著地面上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