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潔從剛才就一下子石化了，她有些擔(dān)心好朋友兼同桌的狀態(tài)，想要跟過去，說：“詩意，你……”

張詩意回過頭，朝著好朋友微微笑了下，用眼神示意不用擔(dān)心。

王玉潔最終沒有跟上去。

等張詩意和程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教室里轟地一聲炸開了鍋。

……

程默在張詩意的帶領(lǐng)下，來到教師辦公樓后面的花壇旁。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午學(xué)生們不會來這邊，老師們休息的休息，備課的備課，自然也不會有人往辦公樓后面走。

其實程默從神使鬼差地走出教室時，就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鼻梁上的眼睛都模糊了。

走在路上仍在自我懷疑中：自己的夢是不是還沒醒啊！

程默垂頭喪氣地跟著張詩意，如同死刑犯上了刑場一般。

沮喪地在心里吐槽著自己：好好的，做什么夢！做就做吧！怎么還喊出來了呢！我是不是要道歉？但是該怎么道歉呢？

終于，張詩意停下了腳步，一路思維發(fā)散的程默自然沒有注意，差點就撞到張詩意的身上。

程默一下子緊張起來，窘迫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張詩意輕盈地轉(zhuǎn)過身，輕咬著唇，目光轉(zhuǎn)移到程默身上時，瞬間變得水波漣漣。

眸子中帶著某種奇怪的情緒，呼喚著：“你……”

陳默心中則是暗忖：娘的，死就死吧！男子漢大丈夫，怕個屁！

但嘴里說的確是：“張同學(xué)，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有那個意思！不對！我可能真有……也不對，我……給你造成的麻煩和困擾……真的對不起！”

“噗嗤！”張詩意竟然笑了，如同春風(fēng)撫過寒冬，笑得仿若百花盛開。

但很快就斂去了笑容，一臉嚴(yán)肅地走上前伸手，摘去了因與自己親密接觸而哆哆嗦嗦的程默臉上的眼鏡。

濃郁修長的雙眉，多情秀逸的雙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微有上翹的嘴唇，好一個俊逸的少年郎！

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后，張詩意的眸中出現(xiàn)了和夢中一樣的，程默看不太懂的情緒，然后將眼鏡給丫重重地重新戴上了。

帶著笑意說：“嗯！你確實應(yīng)該向我道歉！”

然后在程默正擺著手想道歉時，張詩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抓住了他的左手。

張詩意緊緊抓住他的左手，眉眼彎彎，似是詢問又似是埋怨：“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程默被心上人一下子抓住了手，頓時呆滯了。

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如同觸電一般擊穿了程默的心理防線，任由張詩意解開他的袖口，卷起他的衣袖，他的左手手臂外側(cè)顯露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蜿蜒至關(guān)節(jié)處。

張詩意眼眶微紅，似乎是在心疼，說：“還疼嗎？”

程默用右手摸了摸頭，不太適應(yīng)地回道：“這都多少年了，早不疼了！”

手臂上那道蜿蜒綿亙的傷痕如同打開塵封記憶的鑰匙。張詩意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溫暖靜謐的晨曦中，一個頭帶蝴蝶結(jié)發(fā)夾的小女孩悄瞇瞇地避開忙碌的大人，從溫泉招待所里遛了出去，奔向自己向往的綠意蔥蔥的招待所后山。

后山的小路上，淡淡的青草氣息，路邊靈動的蝴蝶和蜻蜓都讓一直生活在城市中的小女孩感到新奇和歡欣。

小路邊，幽幽的竹林，翠綠如海，幽香襲人。

小女孩好奇地深入其中，一個人追逐著竹林里的小動物，玩的不亦樂乎，追逐中腳下一滑，掉進了竹林中的一處早已廢棄的采礦坑道中。

坑洞不深，但對于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來說卻顯得那么幽深可怖。

所以女孩在呼喊父母無果后，原地坐在坑洞內(nèi)的石頭上，瑟瑟發(fā)抖，小聲抽泣起來。

“吶！你是在躲貓貓嗎？”，一個打著赤膊，提著小水桶的小男孩笑著安撫小女孩，讓她忘記了哭鬧……

當(dāng)小男孩向小女孩子伸出手時，小女孩慌忙地拽住了他。

或許是小女孩驚嚇過度過于用力，或許是小男孩錯估了自己的份量導(dǎo)致立足未穩(wěn)，坑道上方的小男孩直接被一下子拉了下去。

更是在意外落下坑道時，被石壁上斷裂鋒利的竹子根莖直接劃開了小男孩左臂外側(cè)的皮肉，血液涌出。

小女孩頓時嚇得嚎啕大哭。

小男孩不得不一邊哄著女孩一邊咬著牙忍著疼在褲衩上擦干了血跡。

最后讓小女孩站在他的肩膀上爬出了坑洞，小女孩在坑道外依然是手足無措地抽泣，小男孩只得在洞內(nèi)繼續(xù)安撫著她，讓她去叫家長……

最后等小女孩一路哭著跑回招待所叫來大人，一行人浩浩蕩蕩趕來救人時，坑道內(nèi)早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大概是因為哭了很久又驚嚇過度，小女孩在獲救后就直接疲憊地躺在一直自責(zé)不已的母親懷里睡著了。

后來，小女孩就因父母的工作原因去了外地，等再次回來已經(jīng)是高一時了。

或許是因為小時的記憶太模糊，或者坑洞里光線不太好。

加上程默這個小子，又在高一時戴上了厚厚的眼鏡。

所以張詩意已經(jīng)和程默同學(xué)了一年多的時間了，愣是沒認(rèn)出小時候的那個小男孩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學(xué)程默。

程默倒是一開學(xué)就認(rèn)出來了。

但出于少年人懵懂的自尊心和膽怯心理，他覺得自己直接去相認(rèn)，可能會被誤解成挾恩圖報。

他雖然普通，但也有著屬于自己的青春和驕傲。

所以默默地將這件事當(dāng)成獨屬于她和自己的小秘密，守護至今。

直到今天。

感受到張詩意指尖輕碰的微涼，陳默臉色通紅，磨磨蹭蹭地蹦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張詩意嗔怪地剜了丫一眼，欲蓋彌彰般地說：“上周體育課，你打球時，我看到了?！?

隨后放開程默的手，幽幽地看著他，微微帶著些莫名情緒說了一句：“你……瞞了我好久！”

程默不明所以，不敢深究張詩意眼神里那股情緒的由來。

也顧不上因為上周體育課那天下雨了，根本沒打球這事，只能打著哈哈附和著：“現(xiàn)在，也不算太晚吧！”

“現(xiàn)在嗎？”張詩意愣了一下，再深深地看了在面前抓耳撈腮的程默一眼，展顏一笑：“嗯！真的……真的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