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輝恍恍惚惚地從躺椅坐起,薛楊遞給他杯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接過水一飲而盡“你醒的倒早”
薛楊點頭“好夢易醒嘛”
鄭清輝眼中似有晶瑩“我好像重活一遭”
“清輝啊,自信點把好像去掉,你是以薛楊的身份重活一遍19歲”
鄭清輝度步到桌前,看著那瓶金箔酒,拿在手里不舍放下“我們真的進入彼此的回憶了?”
聞言,薛楊笑的很開心“你服侍過金夫人這段可沒人知道,這事我造不了假吧”
鄭清輝:黑歷史又多一樁,
“我只是給她看過八字,啥也沒干”鄭清輝趕緊澄清,清白要緊
“被吊著打那三天我是真希望你能干點啥,都那種時候了還不肯折節,逼著他們給你喂毒藥”
鄭清輝滿臉無奈“服侍這事我是得跟你學習”
薛楊不無遺憾“可惜,你與我已無緣再飲”
“昨日同窗今夕陌路,哀牢一行師兄收獲很大,養巨蟒的老赫是誰?”
薛楊很坦白“老赫你不認識,但他兒子你很熟”
“赫一舟?”鄭清輝確認著問
薛楊點點頭“青勝于藍,他比他爹更會蠱惑人心,更虛偽狡詐”
鄭清輝頓一頓遲疑地問“清揚宗古墓中的女子為什么跟梅子一模一樣”
薛楊摸摸下巴,心有戚戚“這女子來自盛唐可能是清揚宗某位長老吧,喏,你也看到她的手段,哪怕因為她我也不敢害梅子啊”
如果不是看到這段回憶,鄭清輝是不會相信薛楊說的,別說薛楊即便是鄭清輝對古墓女子也有幾分恐懼“玉汝于成仙株延年,死生契闊與子長眠”
這句話如同咒語,兩個人都沉默了,誰知道她要與哪個長眠,怪滲人的。
“師兄,我有幾個問題,你可否開誠布公?”鄭清輝問他
“還問啊,問吧問吧”薛楊做出個請的手勢。
“你把老赫從云南遷來濱州又給他錢開益民堂是為什么呢?”
薛楊喝口水“可以告訴你,有什么好處嗎?”
“別,你別說,我說,”鄭清輝太了解他,絕不會給他敲竹杠的空子
“畢竟我也當過一回薛楊,那年你19歲,離開天師府你太需要薛家做靠山,而老赫會御獸你會下藥,最主要的是老赫熟悉緬甸地形他從緬入泰不要太容易。你父親的正室夫人和兒子常年旅居泰國,只要他們還活著你這輩子都回不去,所以他們根本不是死于綁匪撕票吧。辦完事你在濱海安頓了老赫。”
“哈哈哈,知我者莫若清輝,不過益民堂是他兒子開的,并不是我授意”
“老赫做了你十五年的爪牙,他在濱海益民堂中信徒百人,這樣的左膀右臂到底做了什么事要你非殺不可?”這里是薛楊的隱晦事,鄭清輝不敢猜中
“你曾經是我,你說我為什么呀?”薛楊掛著笑容眼神冰冷
鄭清輝很嫌棄地說“當年你拿走整株熾焰草,總得有人替你養啊,熾焰草的生長需要血肉,老赫手上都是缺心眼的信眾,你們一拍即合。薛楊你這些臟事啊”
“這就算臟啊?當年救你摘光了熾焰草的莖葉,根須養在冥隱水中幾年不見生長,我最后只能用老辦法養嘍,可現在的人身心不潔更換頻率高,老赫和福利院就是為熾焰草提供供體的。”說著還用滿臉不屑地表情冷笑“我告訴你老赫全家死的不冤,我不過為了研究熾焰草而用供體。而他跟緬北一直有聯系,業務種類繁多,器官毒品詐騙無所不有,我能怎么辦,尾大不掉也要斷尾求生啊”
說到這里薛楊喝口水“我大伯怕了,要把所有知情人都除掉,其中包括你,蘭懷安還有邢健”
“我們也是一知半解,未窺全貌”
“可你們把這賬全算在薛家,早晚不得弄出個冤假錯案”
“薛楊你如果還有良心,你自己說你冤嗎?”
“我冤啊”
兩人你言我語,不知不覺肚子咕咕叫,薛楊看看表凌晨五點
“走吧吃早點去這個時間還能看看日出”
兩人坐著專屬電梯,從地下直通總部頂層,東方既白紅日冉冉
雅室內,已有廚師開始上菜,香菇醬肉包,南瓜烤奶,可頌面包,紫薯甜甜圈,水晶蝦餃,腸粉,水果拼盤,伯爵紅茶,鮮牛奶,多維橙汁。。。二十多道餐點,中西合璧,應有盡有。
薛楊打個指響吩咐經理“給這位道長備一間海景套房”
晨光透過青花瓷盞的霧氣,撒在薛楊松垮的襯衫領口上:“隨便吃點,飯后找個地方睡會昨晚太累了”
兩名服務生躲在巴洛克廊柱后咬耳朵:“薛總頸側的紅痕莫不是..”
鄭清輝嘴比腦子快“不累,雖打在我身,也疼在你身嘛”
薛楊的銀叉驀地刺穿可頌面包,奶油爆漿如雪崩傾瀉:“不會說話就別說!”
玻璃幕墻突然映出偷拍的手機閃光,薛楊冷眼掃過戰栗的侍應生。
眼看要鬧謠言了,薛楊讓經理清場。
回頭看看鄭清輝“說正事,實驗室對熾焰草的研究已經到臨床一期的階段,受體出現排異現象,你是唯一服用過熾焰草還活著的人,我要用你幾管血”
“怎么還有被熾焰草毒死的嗎?”鄭清輝好奇地反問
薛楊搖搖頭,兩人相對無言。
晨光給滿桌佳肴鍍上層金光,百合怒放,餐廳內只有輕輕啜飲和慢慢咀嚼的聲音
飯后,鄭清輝先開口“我可以配合你做實驗,不過你要告訴我后面的事”
薛楊點點頭,緩緩開口“赫一舟走后,劉海龍接替他管理益民堂和福利院,但不到一年就被人算計,一招借刀殺人,他也廢了,益民堂里有叛徒,我現在在加速切斷與濱海的聯系。”
鄭清輝一點不同情他“這個算計你的人不在益民堂里,腹背受敵啊”
薛楊無所謂的樣子“腹敵還算不上,時候到了我會處理掉給你交代的,你的事一分一毫我都要掙分明”
鄭清輝心下了然,害梅子的人此刻對薛楊很重要“師兄不用分明,17歲那年我就欠著你呢”
“師弟,可愿意替我殺掉叛徒”薛楊敞開說
鄭清輝瞪他“你知道的,我就沒殺過人”
“可我早在19歲時就替你殺穿緬北,那之前我也沒殺過人。”薛楊那雙桃花眼此刻有幾分凄然
這軍將的,鄭清輝憋半響說出句“師兄的臨床實驗即便要放盡全身之血我也不會吭一聲,但我不能用別人的命還你的情。”他驀地站起身,“我最后叫你一次師兄,當年的恩,今日還你,以后就當從來沒認識過”
“好,正如我愿!”薛楊咬咬唇面無表情地拍拍手,一隊魁梧的保鏢躬身進門
“帶他去挪威,完成一期臨床試驗,即刻啟程!”
鄭清湖點點頭還是多嘴問他“我沒簽證”
“他們會搞定的”薛楊擺擺手
回過身,他看著空蕩蕩的座椅,翡翠扳指叩響臺面“等閑拋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