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蘇塵留在家中讀書,翻看施府尹給他的幾本書。
中午,有同年陳瑜等人來訪,蘇塵引眾人去八寶樓招待一番。
陳瑜等人品嘗了熱干面,一下子都喜歡上了這種面食味道,贊嘆不已。
隨著交談,大家把話題轉移到八月份的院試。
陳瑜告知蘇塵,盧成儒等人三天前曾經拜會了提督學政王大人,聽聞,盧成儒等人與王大人相談甚歡,被留下吃酒。
“秦兄,盧成儒入了學臺大人的眼,傳聞,席間曾經詢問過秦兄。秦兄,你也算是聞達學臺大人耳中,不知可有拜訪的心思?”陳瑜望著蘇塵詢問,面露期待。
其他人也放下筷子來,靜靜等待著蘇塵回答。
蘇塵聽聞,放下茶碗,詫異道:“這盧成儒想干什么?”
既然能夠從傳來這種風聞,一定是盧成儒說了什么,不然,也不會傳到這些同年耳中了。
這話必然不是好話,這是蘇塵的感覺。
所有,蘇塵想問盧成儒要干什么?
自從醉紅閣詩會一別,蘇塵從未參加這種讀書人的集會了。
他很忙,可沒有心情與一眾小孩子們過家家玩。
只是,樹欲靜風不止,外面的熱鬧,不是他蘇塵能夠決定的。
“哈哈!這盧成儒對秦兄心有不服之氣,卻不知道秦兄的那首竹葉酒詩,已經是名動神京了。我聽聞,翰林院已經收錄了秦兄這首詩。秦兄,你可是入了這些潛相的眼,未來前途無量啊!”陳瑜感嘆不已。
翰林院出來的都不低,大乾內閣學士基本都是從翰林院出來,這里有儲相自稱,身份清貴無比。
能夠入了翰林院這些人的目光,對于讀書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榮譽,對未來獲取功名和升官都有益處。
望著蘇塵,陳瑜內心羨慕不已,繼續(xù)道:“盧成儒曾經拉攏我等一起拜見學臺大人,只是……大家有感于此人在酒樓的丑態(tài),都婉拒了。大家的意思是,此人不可深交,唯有秦兄可代表我等。”
蘇塵算是聽明白了,取得童生功名后,大家開始拉幫結派了。
“提前拜見學臺大人,可有例可依?”蘇塵皺眉。
“哈哈!學臺大人掌一方教化,豈能不接見大家?秦兄放心吧!盧成儒等人都被賜酒設宴,我等也不會空手而回吧?”陳瑜笑道。
蘇塵頓了頓,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也罷!吾等相約前去。”
定下日期之后,陳瑜等人吃了面食,便起身告辭。
他們還要聯(lián)絡其他人,沒時間停留。
蘇塵送大家到酒樓門口,等人影沒了,這才登上馬車回府。
下午,蘇塵讀書,夜晚,習練縱云梯。
眨眼之間,三天過去了,陳瑜等人造訪,蘇塵與大家相見,一眾人朝提督學政衙門而來。
拜見提督學政張大人整個過程,很平淡,時間也短。
學政張大人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讓一眾人有些沮喪。
回來路上,大家紛紛議論,面有憂慮之色。
蘇塵對此心有明鏡,神態(tài)依舊。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河東盧家與學政張大人有些關系,或者是這張大人收了盧家的賄賂,不然,也不會放話欣賞盧成儒這個人。
至于他們這些人,提著的都是比鵝毛還要輕的禮物,自然不得張大人之心了。
對于這些官員門門道道的,蘇塵還是比較熟絡的。
他安慰陳瑜等人一番,與眾人分別,回府準備院試了。
蘇塵開始了繼續(xù)背書習慣,閑暇時間習練縱云梯,每日醒來,第一時間就是模擬天書,收攏情報,白天讀書,或接待來訪客人。夜晚練武,或糾正八寶樓生意。或者去拜見施府尹,或者去寧國府來見秦可卿。
一眨眼,三個多月過去了。
八月來臨,到了院試的日子。
這一日,四更天時候,蘇塵早早起來,吃了一點食物,便朝提督衙門而來。
天未亮,小黑風駕駛著馬車,王有財挑著燈籠,馬車一路急行,很快到了提督衙門大街。
這時候,已經是黎明前。
大街中段擠滿了前來考試的童生們和家眷等人,黑壓壓的望不到頭。
蘇塵下了馬車,活動一下身體,從王有財手中接過來考藍,吩咐兩人一聲,便去衙門口等候去了。
吉時到,龍門大開,蘇塵順著人流入了考場。
院試考試分正試,復試二場,比府試少了一場。
考試多了一個《圣諭廣訓》默寫,其他是八股文和試帖詩。
兩天下來,院試結束。
毫無疑問,由于提督學政收了盧家的孝敬,這次放榜,盧成儒為案首,蘇塵屈居第二位。
在院試筵席之上,提督學政張大人連連贊揚盧成儒一番,讓盧成儒風光無限,引得一眾考生們上前奉承,場面很熱鬧。
仿佛有意無意一般,整個酒席,提督學政張大人冷落了蘇塵一人。
一直到筵席結束,再也沒有交流。
蘇塵出了官衙,眉頭緊皺起來。
他看得出來,這提督學政張大人對他有一股潛在的敵意。
這張大人是林相的人,他這姿勢,表面以林相為首的一方勢力的態(tài)度。……。
從學政官衙出來,蘇塵順路去了順天府官衙,拜見施府尹。
施府尹見到蘇塵,含笑打量一番,笑道:“怎么?沒有拿到案首,心情很低落吧?”
“先生!我自問文章不弱第一名,只是……對方如此明目張膽的,難道沒有法度?”蘇塵沉聲道。
“哦?你可有證據?”施府尹捋著胡須,含笑瞅著蘇塵。
蘇塵搖了搖頭,嘆氣道:“很難想象,此人是如何從一堆卷子之中發(fā)現(xiàn)盧成儒的!難道把科舉視若兒戲?”
施府尹聽了,他緩緩站起來,背手踱步到窗戶前,他沒有回答蘇塵,而是遙望外面景色。
如今是八月中旬,熱氣撲面而來,外面陽光如火。
炙熱天氣讓萬物耷拉下來,仿佛失去勃勃生機一般。
施府尹在窗前站了片刻時間,緩緩轉過身來,他面露無奈之色,朝蘇塵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爭。科舉考場就是一面鏡子,反映我大乾官吏之腐敗。子鏡,天下承平已久,有些已經形成了慣例,就算是為師見了,也左右不了。”
“天下人為官,利字當頭,這種腐敗思想已經蔓延到大乾上上下下,侵入骨髓之中。縱然是烈火烹之,也能消減。”
“如此,子鏡,你可不要沮喪。前方縱然是千難萬難,然,明鏡高懸在心,魑魅魍魎之徒不可欺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