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幾名順天府府試同年來秦府造訪蘇塵,邀請一起參加詩會。
這幾人與蘇塵年齡相當,都在十二三歲樣子,是南城區附近新科童生。
詩會設在離正陽門不遠的一家醉紅閣,離秦府不遠,蘇塵不便拒絕,便與幾人一起朝酒樓而來。
醉紅閣酒樓是神京南城區最有名的酒樓之一,這里經常有文人墨士在此地集會。
這樓有五層高,登高望遠,衣袂飄飄,觥籌交錯,美女相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論圣賢書,對有些人來說,此地正是一處世外桃源了。
蘇塵來到醉紅閣時候,已經看到有一群文士正站在五樓窗前飲酒吟詩,笑聲不斷從上面傳來。
有文士看到蘇塵一行人,立即笑著指指點點,說些什么話。
之后,有書童立即鋪開紙上了,有一名中年文士提筆沾墨,瞥了下面一眼,低頭凝神書寫起來。
蘇塵猜測,定然是他們一行人入了這些文人墨客題目之中了。
“是郭舉人,盧舉人他們!”身邊傳來一道羨慕聲音來。
蘇塵瞥了這名童生一眼,含笑問道:“陳兄,你認識他們?”
陳瑜點點頭,收回目光,朝蘇塵笑道:“秦兄,郭舉人父親是禮部司官,盧舉人是河東盧家子弟,他們兩人帶頭成立了桃園文社,經常在醉紅閣集會,切磋學業。”
“哦?河東盧家?這郭舉人一定是盧成儒族兄了!”蘇塵淡淡道。
“這……實不相瞞,秦兄,這次詩會是盧成儒發起,他親自交代我們去請秦兄一起過來,以表謝意。秦兄放心,如果盧成儒敢出爾反爾,刁難秦兄,我等定然支援秦兄?!标愯す笆?,正色道。
其他三人也急忙點頭,言稱必定站在大家這邊,聲討盧成儒。
眼下,有消息傳來,秦鐘將要成為施公的弟子,這消息來源于順天府衙門之內,非??煽?。
這讓新進童生們都大吃一驚,心情復雜。
當初,大家原本還抱有幻想,以為施公是有了惜才之心,獨自留秦鐘教誨一番。
結果,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衙門內部傳來施公收秦鐘為弟子的消息了。
聽到這消息后,大家都能夠確信,不出意外的話,秦鐘將要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了。
大家相信,若干年后,官員隊伍少不了秦鐘這個人。
畢竟,他秦鐘可是一代名臣施公的弟子?。?
縱觀施公一生,門生故吏雖多,但僅僅只收了三名弟子。
這三人哪一個不是為官一方,深受當朝天子信賴?
入施公眼中,秦鐘少奮斗了半輩子了!
這待遇,讓一眾人眼紅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
只是,木已成舟。
大家也只能無人時候,默默哀嘆,感嘆命運何其的不公??!
見大家如此深情熱心,蘇塵含笑一一拱手感謝,與大家入了醉紅閣。
聽到盧成儒名字,有小二領著大家朝樓上而來。
到了二樓,往東直行,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個孔雀屏風環繞的大廳。
屏風上的孔雀展翅高飛,五彩神光一般,雕刻的活靈活現。
四角是落地大花瓶,上面插著海棠花,桃花,梨花,紫荊花等。
花香濃郁,姹紫嫣紅。
蘇塵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了!
踏青!
對!郊外踏青!
他一心想著科舉,想著紅樓寧榮兩府,想著紅樓里面隱藏的秘密等,一切都有目的的行動,而忘了很多生活細節。
大自然對萬物的回饋,時光的果實——萬紫千紅,百花盛開的春景。
“秦兄!”忽然,盧成儒聲音傳來。
蘇塵緩緩轉身,看到盧成儒一臉熱情燦爛笑容。
盧成儒快步來到蘇塵面前,深深一禮,正色道:“我盧子玉謝秦兄救命之恩!秦兄高義,盧子玉不及也。當初,要不是秦兄出手急救,盧子玉焉能醒來?可嘆吾當時混沌不明,怠慢了恩人??珊尬遥敃r自不量力,被功名奪了心魄。慚愧!慚愧啊!請秦兄受我一拜!”
只見盧成儒緩緩彎膝,做出一副下跪樣子來。
四周所有參加詩會的童生們連連頷首,面有敬佩之色。
大家對盧成儒如此姿態折服了。
不論盧成儒心思真假,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蘇塵下拜,憑心而來,換做他們這些人,真的是無法做到這種坦然神色。
蘇塵微微一怔,等盧成儒膝蓋快要接近地面時候,他恍然大悟,急忙攙扶起盧成儒,“哎呀!盧兄!你我同年,同為施公門生,切磋交流學業,有輸有贏,正常不過了。何須如此大禮?盧兄,你這是折煞我秦鐘嘍!”
盧成儒雙眼深處有一股郁悶,他原本想做個樣子來,沒想到對方愣了下來,呆如木雞一般,差點讓他直接下跪了。
不過,幸好這人回過神來了,這才讓他沒有徹底丟了盧家的面子。
如果姓秦的膽敢讓他盧成儒跪下來,將來,盧家上下定然視若秦家為敵人了。
“慚愧!慚愧!吾不及秦兄也!也壞了施公和諸君府試筵席心情,故此,冒昧以詩會相邀,重溫當初府試筵,補吾的罪過?!?
盧成儒轉過身來,朝四周眾人一禮,道:“諸君,請一道入席!”
之后,盧成儒請蘇塵坐到中間主位,被蘇塵婉言拒絕了。
盧成儒再邀,蘇塵再拒,如此謙讓三次之后,盧成儒這才以主人姿態坐在上位。
蘇塵第二位,下面是按照府試榜上排名,大家依次落座。
府試新晉童生共五十名,這次集會來者共有四十八名,缺兩人沒來。
蘇塵忽然發現,當初,順天府官衙府試筵,出席者也一共有四十八名。
這……難道有兩人生???或者病故?
蘇塵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便不再去想了。
他又不是鉆營之輩,對于這種情況,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酒過三巡之后,盧成儒一拍手,有舞女們款款而入,屏風隔壁鼓聲大作,急促的樂聲傳來。
花枝招展的舞女們嫵媚眼神朝四面八方一拋,身軀隨著樂聲節奏舞動起來了。
這是西域的肚皮舞改良,雖然沒有肚皮露出來,但是……那胳膊小腿兒,凝脂玉一般,……身材裊娜多姿,肢體,眼神等更是嫵媚成熟,勾人心魄。
一眾童生們早就忘了吃酒,都呆呆望著,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