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中院正堂。

“十七日，買碗筷等物，共支出十兩銀子。”

“十八日，收三兩七百文，支出一兩五百文，利潤二兩二百文。”

“十九日，收入四兩五百三十文，支出二兩一百文，利潤二兩四百文。”

“二十日，收入五兩三百二十文，支出二兩一百文，利潤三兩二百二十文。”

“二十一日，收入五兩五百文，支出三兩一百文，利潤二兩四百文。”

“二十二日，收入五兩七百文，支出三兩一百文，利潤二兩六百文。”……。

“三月三日，收入十兩七百文，支出四兩二百文，利潤六兩五百文。”

“三月四日，收入八兩三百文，支出四兩二百文，利潤四兩一百文。”

“三月五日，收入八兩一百文，支出四兩一百文，利潤四兩銀子。”

“三月六日，收入八兩四百文，支出四兩一百文，利潤四兩三百文。”……，

“三月二十九日，收入八兩三百文，支出四兩一百文，利潤四兩二百文。”

“三月三十日，收入八兩一百文，支出四兩一百文，利潤四兩銀子。”

“老爺！二月份每天大概獲利二兩銀子左右，三月份獲利四兩銀子左右，一個多月下來，共獲利一百六十兩銀子余三百三十文。”

年忠拿著賬本一一念了出來。

正堂上方端坐的秦業(yè)捋著胡須，雙眼微瞇，臉上的驚喜笑容遮掩不住。

等年忠報完賬，他連連頷首，含笑道：“好！年忠，辛苦你了！容老爺想想，該給你多少賞錢呢？”

“哎呦！老爺，鐘哥兒已經(jīng)給了我等賞錢，渾家和兒媳二兩銀子，小黑風(fēng)，有財也是二兩銀子，小黑風(fēng)弟妹三人一兩銀子，老奴我最多，五兩銀子。”年忠面露自豪之色。

“啊？……你工錢五兩銀子，一月下來，十兩銀子了！哎呀！一年下來一百兩，比老爺我俸祿還要多二十兩銀子！你……你……你好意思拿？”秦業(yè)手指連連點年忠，面有不甘。

年忠梗著脖子不動，等了一會兒，秦業(yè)氣消了，獨自坐在太師椅上發(fā)呆，他這才大聲道：“鐘哥兒厚待老奴，老奴唯有舍身相報，兢兢業(yè)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行了！行了！你這老骨頭都一腳踏入棺材了！哪天啊！咱兩一起走！……我問你，鐘兒可荒廢了學(xué)業(yè)？”秦業(yè)正色道。

“回稟老爺！府內(nèi)事情都有渾家和兒媳操勞，外面生意是老奴親自打理。鐘哥兒每日在后院讀書，也只有街坊的老秀才和幾名學(xué)童過來打擾，鐘哥兒從不外出。”

“哦！……這就好！眼下府試馬上開始了，老爺我怕鐘兒……。唉！中不中，就看天意了。……對了！銀子呢？”

“老爺，你老就別惦記了！鐘哥兒自己收著呢！將來，要買下一家鋪子做面館。”

“哦？……一百六十兩可買得四間小鋪了！鐘兒看上何處？”

“鐘哥兒說不急，準(zhǔn)備八百兩拿下一座酒樓呢！”

“啊？……胡鬧！”

“老爺！老奴覺得鐘哥兒說得對！你老別摻合了，鐘哥兒是天才，老爺看不懂，老奴更看不懂，只是……老奴知曉，聽鐘哥兒的沒錯！聽老爺?shù)模慌氯匀灰^苦日子哩！”

“混賬話！年忠……你……你想氣死老爺我？混賬！去！給老爺準(zhǔn)備酒菜，老爺我今晚賞月。”

“哦！……老奴讓余兒去置辦，老奴還有急事呢！”

年忠拿著賬本，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離開了。

秦業(yè)見此，啞然苦笑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眨眼到了四月中旬。

這一天，一年一度的順天府府試開始了。

四更天時候，蘇塵起來，年忠等人早已等候多時了。

這一次府試，由小黑風(fēng)何豐，王有財兩人趕車護(hù)送蘇塵去順天府衙門考場。

年忠，王氏，余媳婦，王有財?shù)男∠眿D，隔壁小黑風(fēng)的寡母，小黑風(fēng)的三個弟妹，以及秦家的四名老轎夫，大家都來見過蘇塵，先恭賀一番。

在大家期待下，蘇塵登上馬車，與眾人揮手，緩緩出府朝考場而來。

來到順天府大街時候，前方擠滿了人流，馬車無法前行。

站在馬車遠(yuǎn)眺，順天府大街從東往西，全是人影。

這些人群有考生，有考生的家人們，族人們。有考生的仆人，書童，馬夫，車夫，轎夫等。

前來送行的人群占據(jù)了大部分。

馬車，轎子亂成一團(tuán)，堵住了一部分道路。

前方果然很難前行！

蘇塵下了馬車，留下小黑風(fēng)看守馬車，在王有財掩護(hù)下，朝考場緩緩而行。

順天府是天下第一府，每屆考生都比普通府多大幾倍多。

這些考生并不是順天府本地人，大多來源于地方實權(quán)官員家庭。

天下很大，舞臺很廣。

然，最引人矚目，最閃耀的，當(dāng)屬神京。

神京的舞臺，就是天下舞臺。

在這里，你方唱罷我登場，獨領(lǐng)風(fēng)騷。

或青云直上，或青史留名，或名垂千古，或光宗耀祖，或權(quán)柄一時。

族中子弟能夠入順天府府學(xué)，這是地方官員夢寐以求的。……。

順天府施府尹端坐正堂，遙望大門外。

考場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所有人靜等著時間的到來。

四周寂靜無聲，外面那喧囂聲音時時傳了過來。

考官們，衙役們置若罔聞，大家耐心靜聽，暗中注意著上方府尹大人一舉一動。

施府尹遙望片刻，他仿佛渴了，端起茶案的茶水緩緩喝了一口。

放下茶碗，施府尹輕笑，朝旁邊的一名教諭笑道：“這是第三年了！或許是老夫最后一次主持順天府府試，老夫離京前，很想看看，這次是否有眼緣的學(xué)童。”

“下官先要祝賀施公了！以施公之名，天下神童莫不向往公之門下。”教諭拱手，小心謹(jǐn)慎道。

施府尹微微一笑，搖頭道：“神童之說，吾不信也！古有傷仲永，今有白儒生。吾更相信勤能補(bǔ)拙，勤勤勉勉，終成大器。”

“施公教誨的是！”教諭急忙拜謝。

施府尹皺眉，擺手，他望向遠(yuǎn)方，嘆了一口氣，“當(dāng)年，你我一起中舉，之后，命運各不相同。剛才的話，何嘗不是我的一生？讀書，會考，做官，做學(xué)問，破案子，認(rèn)認(rèn)真真，勤勤勉勉，每一處絲毫不敢懈怠半分。”

“敢問施公，你老遇到天縱之才，神童之姿，真的不動心？”

“不錯！吾之道在于勤，不在于神！”

“明白了！下官多謝施公解惑！”……。

卯時一刻，龍門大開。

考生們魚貫而入，蘇塵順著人流緩緩入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