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在失明的巨大打擊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任憑秦不折一遍遍的勸慰，云圣月依舊神情木然，已是心若死灰。

秦不折死死抓著頭發，指縫血流如注，五官在扭曲中變得如惡魔般可怖。

無盡的內疚、自責、悔恨讓他的心臟宛如凌遲一般不斷零落著肉塊，滴淋著鮮血。

若不是他的緣故，云圣月根本不會來這里，不會受到趙昀的敵對，眼睛也不會受到創傷。

他萬分后悔之前沒有讓云圣月離開，若是當初再堅持一下，或許就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為什么？為什么他平安無事，卻要讓云圣月承受一切的苦痛？

他萬分希望失明的是自己，而不是被他的無能所牽連的云圣月。

“呃……嘶……”

痛苦無比的呻吟聲從不遠處傳來，秦不折霍然轉頭，赫然看到趙昀從地上站了起來。

此時的趙昀看上去凄慘無比，原本被秦不折劃出的長長刀痕血肉外翻，鮮血淋漓，而在他的右胸處，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將軀體完全穿過，透過血洞都能看到后方的山壁，猩紅的鮮血不斷從中溢出，還能看到心臟的輪廓在旁邊不斷跳動。

“趙昀！！！”

“秦不折！！！”

兩人目光剎那相對，無窮的怨恨、殺意直沖云霄，沒有任何言語，皆發出如絕境野獸般的嘶啞低吼，然后不約而同的沖向對方。

“砰！”

兩人靈力所剩無幾，且都體無完膚，碰撞之后，同時向后仰倒，身上血液崩灑。

秦不折手指緊扣地面，手臂撐起，掙扎著直起身來，趙昀同時站起……同樣的再受創傷，氣息大減，但目光中的兇狠卻沒有絲毫減弱。

比起傷勢，秦不折遍體染血，趙昀兩次重傷，兩人可謂半斤八兩。

比起靈力，秦不折連番戰斗，又使用燃靈加劇消耗，十不存一，趙昀多次施展蝕日劍典，消耗同樣巨大。

但秦不折終究只是練氣期，終究無法和殘丹境的趙昀相比，再加上高境界的恢復速度，持續戰斗下去，勝利的天平遲早會偏向趙昀一方。

而噩耗還不止于此。

隨著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山谷內迅速進入幾十個人，他們腰佩長劍，頭戴黑帽……赫然是鎮仙司的人！

沿著趙昀留下的標記，他們終于找到了這里。

鎮仙司眾人的到來，實力的巨大碾壓下，無疑直接給秦不折宣判了死刑。

“是復蘇仙人！”

一名百戶看到了地上趴著的葉逐流，頓時驚喜大喊，而當他轉頭看到趙昀時，臉上的喜色瞬間變成了驚恐。

“千戶大人，你……你怎么傷成這個樣子？”百戶匆忙跑來，結結巴巴道。

“廢話少說！”趙昀捂著胸口，伸手一指，陰聲道：“把復蘇仙人，以及這兩人都給我帶回鎮仙司！還有，把這里的痕跡抹除！”

“是！”百戶誠惶誠恐應聲，不敢多問，從趙昀的傷勢和陰沉的臉色他哪能看不出，這位新晉千戶分明吃了大虧。

秦不折眉頭緊擰，渾身緊繃，就在這時，他忽然目光一動，看向了后方。

正在捆綁葉逐流的幾名鎮仙衛忽覺眼前一晃，再看去時，身前已空空如也，葉逐流消失不見。

“不好了！復蘇仙人消失了！”

聽到驚恐的大叫聲，所有鎮仙衛目光齊齊轉過，然后同時一愣。

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飄落起白色的花瓣，花雨之中，一名白衣勝雪的男子緩緩落下，剛才消失的葉逐流，正倒在他的身旁。

“白無瑕！？”

趙昀臉色驚變，然后一耳光狠狠扇在那名百戶的臉上，憤怒咆哮道：“我不是讓你們擦除標記，防止有人追過來么！你們就是這么辦事的？沒用的廢物！”

趙昀一邊罵著，緊攥的雙手不斷發出“啪啪”的骨骼錯位聲，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白無瑕既然出現，復蘇仙人徹底不屬于他們鎮仙司，就連秦不折，按照之前看來，也別想動他一根毫毛。

百戶被一個耳光打飛了出去，臉部高高腫起，忙不迭的解釋道：“大人，我的確按照您的吩咐消除了所有的痕跡……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追過來的……”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個男子聲音響起：“呼……白師兄，你跑那么快干嘛，快累死我了要。”

很快，宋空明與王奉義五人氣喘吁吁的一塊到來，白無瑕已是刻意放慢了速度，饒是如此，他們也追得筋疲力盡。

“賒刀人？這個人是……”趙昀臉色一沉再沉，當注意到滿身臟亂的宋空明，他對白無瑕“師兄”的稱呼，以及為什么他們能緊追而來后，一個名字浮現在他心頭。

“他是宋空明？”趙昀猛地咬牙，怪不得他已經命令鎮仙司掩藏蹤跡，小心過來后還是被賒刀人追來，原來宋空明居然也來到了這里！

他使用的追蹤法器正是宋空明煉制的，被他追來毫不奇怪。

不過白無瑕是恰巧出現，幾乎不外出的宋空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賒刀人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能量請動他。

形勢已經徹底不對，有白無瑕在場，以他的實力和身法，他們鎮仙司再想抓人根本是天方夜譚。

王奉義等人來到近前，看到秦不折一身的傷紛紛大驚失色，忙問道：“秦不折，這里發生什么事了？神域的人呢？”

“他就是秦不折！”宋空明被頭發遮住的血絲雙眼一亮，細細打量了一番，上前道：“不折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空明，是名煉器師，早先無垢師妹的定音盤就是我煉制的……”

他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因為秦不折目光根本沒有看向他，只是死死的盯著趙昀。

花瓣飄動，白無瑕無聲來臨，注意到癱坐在地的云圣月，皺眉道：“云師妹，你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咦……你的眼睛？”

白無瑕臉色猛地一變，一縷靈力探出，然后眉頭越收越緊……眼部經脈受損，瞳孔灰暗，毫無神采，這分明就是失明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