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道:“你想一想他的出身,就明白他所謂的主動和野心是什么了。”
李斑想了想說道:“陛下是說,他是四王八公扔過來的棋子,想要試探陛下的打算?”
皇帝搖著頭說:“這只是一種可能,但是朕覺得這種可能最低。反倒是其他兩種可能比較大。”
“請陛下明示。”
“其一”皇帝耐心給李斑說著:“這可能賈家的分兵之策,讓二房繼續走原來的路,卻派出大房的賈璉到朕這邊來,這樣賈家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李斑聽了卻疑惑的說:“他們這么做,就不怕那邊的人認為他們賈家搖擺不定,想要叛逃?”
“自然是有這樣的風險,所以最近賈家才會傳出賈璉和家里不合,也許就是賈家故意放出來的消息,給那些人也是給朕看的。”
李斑裝作沒聽懂,說道:“原來還有這么多事情在里面。”
皇帝笑著說:“那些個勛貴人家,你以為會那么簡單。”
說完這句,皇帝繼續說另一種可能。
“其二,賈璉的選擇,是他自作主張,他也許是覺得靠近那邊太過危險,所寧可和家里鬧矛盾,也要從那邊脫身出來,這也和他剛才給你所說的話能合的上,他想給賈家爭一個活命的機會。”
“如此說來,他是真心要為陛下做事了?”
皇帝聽了,還是搖著頭說:“這些勛貴出身的人,哪有真心投靠的,他們都是有利就上,遇事就躲,當哪天他覺得跟著朕也不會有好結果,必然是最快離朕而去的。你要記得,這些人,你可以用他們做事,但不能托付身家性命。”
“臣謹記陛下教誨”李斑趕緊躬身應答,然后說道:“陛下,如此今天的事情,臣該怎么安排。”
皇帝想了想說:“你不要出面,就讓賈璉去折騰,看看他們會有什么反應。”
“是陛下,不過這樣一來,陛下之前的安排就要受影響了。”
“朕的安排,先押后,等一等再說。”
“是陛下。”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看著賈璉。”
李斑行禮退下,幽靈似的夏守忠又悄無聲息的從某個角落飄了出來。
“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什么事情?”
“陛下囑托奴婢去調查林如海之女入京之事,奴婢查清楚了。”
“查出了什么?”
“據奴婢派人打探的消息,林如海之女入京,乃是林如海夫人去世,家中無有女眷撫養此女,這才要將此女托付到賈家,讓其外祖母賈府老太君撫養,另有傳言,說林如海似乎有將女兒嫁到賈家的打算。”
“林如海要將女兒嫁給賈家?”皇帝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消息是否真實?”
“只是其府上下人有此一說,不過奴婢還沒查到實證。”
聽到這里,皇帝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林如海最終還是選擇了那邊。”
這話夏守忠沒有敢搭茬。
過了半天,皇帝繼續問道:“還查到了什么?”
“陛下,奴婢還查到,林如海之女來賈家,帶了許多財資家業,存放到了賈家。”
“這是要轉移家業?”皇帝驚訝的問道:“他為何要這樣做?”
“手底下的人打探到,林如海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加之他族中之人又一直覬覦他的家業,所以才有了將家業轉移到賈家,并且將女兒嫁到賈家的打算。”
“林如海倒是好打算,可惜他看走眼了,賈家非是良人。他若是活著,尚且還能過得去,他要是死了,那些家業必定會被吃干抹凈。”
說到這里,皇帝又問了一句:“林如海的家業,到底有多少,值得他這么費盡心思?”
“具體也沒有打探到,但是少說也有百萬之巨。”
“果然是江南富庶之地,一個巡鹽御史就能攢下這偌大的家業,可惜了。”皇帝滿是感嘆完了還問:
“林如海的女兒,現在多大了?”
“十歲八載,春日里的生辰。”
“小了一點。”說了這話,皇帝又問:“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回陛下,還有一條。”夏守忠趕緊說道:“跟隨林如海之女進京的,還有一個被革職的吏員賈雨村,此人正在京中謀求起復,昨日還去了賈府,似乎想走賈家的門路。”
“可知賈家是如何答復的?”
“具體說了什么奴婢還沒查到,不過賈雨村離開林府之時,神情頗為沮喪,應該沒有得到賈家的應承。”
皇帝一聽,便側著腦袋,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問道:
“賈雨村此人品格如何?”
夏守忠想了想說:“頗有些勢利。”
“勉強還算能用,這樣吧,等過幾天你派人去吏部打個招呼,就說是賈璉的請托,讓他們在京城給賈雨村某個缺”
“奴婢遵旨。”
夏守忠說完就靜靜的等著,但是皇帝好像沒什么說的了,只是埋頭繼續批閱。
但是熟悉皇帝做派的夏守忠,卻還是紋絲未動,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著。
果然,沒過多久,皇帝似乎想起來什么,抬起頭又問了一個問題。
“朕前幾日讓你派太醫給賈元春號脈,這幾日過去了,賈元春的脈案,可有送過來?”
但凡皇帝囑咐的事情,夏守忠都是牢牢記在心里的。
所以沒有思索,里面就答道:“回陛下,已經送過來了。”
“找出來,拿給朕。”
夏守忠聞言,趕緊上前兩步,在皇帝左手邊,對方奏折的的案幾之上,翻找出早就送過來的脈案,擺到皇帝手邊。
皇帝隨后拿起看了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道:“明日你去皇后宮里傳旨,就說因賈元春伺候皇后有功,朕特封賈元春為才人,讓她仍在皇后身邊行走。”
“是陛下。”
“還有,御馬監那里你也要盯緊一點,別等賈璉找出折騰了半天,你這里卻還沒有準備好。”
“陛下放心,奴婢隨時都準備著,絕不讓陛下失望。”
“你心里有數就行,下去吧。”
聽到這話,夏守忠這才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