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jīng)沒人在乎這個案子了,但是聽到其余的人證都已經(jīng)到來,皇帝還是問了一句。
“都有哪些證人帶到了?”
小太監(jiān)說:“啟奏陛下,帶來的人之中,有賈赦賈政,京營士卒數(shù)位,永王殿下在宮外的門人一個,另有兩具尸體。”
“兩具尸體?都是誰?”
聽到尸體,不論皇帝還是大臣們都來了興致。
“回陛下,其一乃是京營振武營百戶黃斗,御馬監(jiān)的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賈政自刎而亡。其二乃是胡老漢,他也上吊自殺了。”
聽到這兩個名字,其余人是什么感受,賈璉不知道,但是他對胡老漢的死,感到震驚。
因為在賈璉看來,只要兩個孩子還在,不論多么困難,胡老漢都不會自殺的。
所以胡老漢的死,十有八九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想到這點,賈璉有心想要和他們辯解一番,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自己今天來朝堂告御狀,乃是突然襲擊,很多事情也只是在朝堂上才說出來的。
但是呢,這些消息還是很快的傳了出去,并且敵人能趕在御馬監(jiān)的人到來之前,將這二人滅口。
顯然能量是很大的,不用猜,基本和二皇子脫不了干系。
這樣大的能量,自己即使再爭辯,最后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所以賈璉想著,與其惹得皇帝生厭,二皇子警覺,還不如裝作不知,然后保留證據(jù),私下查探。
想到這里,他突然開口說道:
“陛下,臣有一個請求,請陛下準(zhǔn)許。”
“什么請求?”
“臣剛才聽聞,京郊胡家莊的胡老漢已然已然身亡,那么臣身邊的這兩個孩子,便成了孤兒。”
說著賈璉指了指還認(rèn)真捂著耳朵的兩個小孩,接著說:“所以臣想請求陛下,將這兩個孩子,交給臣去撫養(yǎng),那胡老漢的尸首,也讓臣代為收殮。”
誰也沒有料到,賈璉請求的事情,竟然是這個。同時大家也才記起,堂上的這兩個孩子,短短月余時間,家中親人長輩竟然全部遭遇不測,可謂是十分的悲慘了。
所以賈璉的這個舉動,也讓許多人對他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皇帝聽了,也有些動容,但還是說道:“這兩個孩子,想必家中還有親戚鄉(xiāng)親,可以交給他們撫養(yǎng),你何必攬這個責(zé)呢。”
賈璉沉聲回答:“陛下,這兩個孩子,家中遭遇這等巨變,臣以為其親戚等人恐怕難以撫養(yǎng),為了避免出現(xiàn)其它慘劇,還是讓臣撫養(yǎng)吧。”
他雖然說的很婉轉(zhuǎn),但是經(jīng)歷過今天朝堂的百官,全都能聽出其中含義。
賈璉話中的意思就是說,這兩個孩子作為此次事件中留存下來的活口,恐怕歹人也會惦記。
所以將他們交給鄉(xiāng)下的親戚,很難對這兩個孩子有保護作用,說不定還會連累到撫養(yǎng)他們的親戚身上。
皇帝聽懂了話中的含義,便對賈璉說:“既然你想要撫養(yǎng),那就撫養(yǎng)吧。哎,仔細(xì)想來,這兩個孩子家中的慘劇,皆由京營士卒引起,京營士卒乃朕是朕的兵,他們犯下的錯,就等同于朕犯下的錯,因此朕不能看著這兩個孩子不管。”
說到這里皇帝又思考起來,等想好才接著說:“這樣吧,這胡老漢,朕便賜其七品文官之職,準(zhǔn)許其以七品誥命身份安葬,所需一應(yīng)費用,皆由京營承擔(dān)。另,準(zhǔn)許其孫子降一級,承襲其官身誥命,待其成年,便可特旨入仕。”
這一幕,可不很多官兒羨慕壞了。
他們這些正兒八經(jīng)科考出身,兢兢業(yè)業(yè)給皇家賣命一輩子的正經(jīng)官,也未必人人都能在死后得到追賜誥命的。
現(xiàn)在竟然讓一個鄉(xiāng)下老頭子就這樣輕易得到了,而且還能蔭及子孫。
這可真是用一條命換來光宗耀祖、改換門庭的機遇。
賈璉聽了,趕緊拉著兩個孩子跪下,給皇帝磕頭謝恩。
這個事情一了結(jié),今天這場超長的大朝會,終于到了尾聲,皇帝也有些待不住的感覺了。
“眾位愛卿,還有沒有事情上奏,沒有的話走散了吧。”
說完之后,皇帝已經(jīng)有了起身離開的準(zhǔn)備。
可是偏偏在這時候,有一個沒眼色的家伙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要奏。”
皇帝見此,剛抬起一點的屁股,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許愛卿,你有何事啊?”
在皇帝面無表情說話的時候,賈璉卻聽到旁邊的官員在小聲的議論。
“這許紹棠,早不上奏,晚不上奏,偏偏在這個時候上奏。”
“他你還不了解嗎,一門心思想的都是青史留名,天天就知道給陛下找不痛快。”
賈璉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朝堂上鼎鼎有名人稱許大炮的作死御史許紹棠。
被朝臣議論,被皇帝嫌棄,這位許御史看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他從容不迫的從班位中出來,一板一眼的行禮完畢,然后慢慢說道:
“陛下,今日之朝堂,猶如百姓之菜場,混亂無比。然臣想說,今日之混亂,只不過是朝堂混亂之一角。然則臣朝堂為何如此混亂,想必陛下和眾位大人心里知曉。乃是太子之位空懸,國本未固所導(dǎo)致的。所以,微臣斗膽,請陛下早立太子,以固國本,以安人心。”
許大炮不愧為許大炮,一出面就是這等大事。
但是御座上的皇帝,顯然很不想這么早立太子,或者說在現(xiàn)有的兒子當(dāng)中選太子。
所以,聽到許紹棠的話,皇帝的臉色馬上就變得陰沉起來。
他看著許紹棠說道:“怎么,這太子不立,天下就不安了,人心就不穩(wěn)了?我看是你沒安好心罷了。”
被皇帝懟了,許紹棠的情緒卻很穩(wěn)定,他依然淡定的說:
“陛下說臣沒安好心,臣便是沒安好心。但是太子之位已空懸五年,陛下不宜再拖下去。不然朝堂爭斗必然頻起,百官人心也難以安穩(wěn),像今天這等爭斗將永無止境啊陛下。”
皇帝陰沉著臉聽完許紹棠的話,便問道:
“你這是要逼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