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程府，早膳。

今天程咬金不需要大朝會，所以沒這么快去衙門上值，一家人圍在大圓桌吃飯。

哦，二哥沒來。

前兩天二哥回來小住兩天，自從二哥成了駙馬都尉，就搬到清河公主的封地住了，偶爾會回來一趟。

另外三名庶子是沒資格來中廳用膳的，沒辦法，庶子和小妾在唐朝的地位實在太低。

程咬金半蹲在太師椅上端著海碗大口吸溜者粥。

老娘崔氏端莊的坐在太師椅上，小口喝著粥。

大哥程處嗣也喝了一口粥，嗡聲道：“爹，俺馬上要去右屯衛番上了。”

程處嗣是明威將軍的從四品下散官，每年都要上番，就是去各衛輪值，負責戍守京師治安等雜事。

散官是一名官吏的本品，是唐朝官場階級的象征，比如程咬金現在就掛檢校鎮軍大將軍的從二品散官本品，地位崇高。

和后世不同，后世沒階級概念，但唐朝有。

每一個階級都有鄙視鏈，一品鄙視二品，二品鄙視三品……武官鄙視文官，文官鄙視武官，當然，現在是唐初，文官還沒這個膽子鄙視武官。

這個鄙視鏈就是看你散官的品級，假如你現在是六部尚書職事官，但你本品卻只有散官階三品，也會被程咬金鄙視。

大哥確實牛逼啊，才二十來歲的年紀，已經是從四品下的散官了，可以鄙視一大堆人。

程處弼忽然回憶起自己有沒有封賞散官……靠！該死的李二郎，什么都沒給我封！

不過這是遲早的事，有程咬金的恩蔭在，程處弼遲早會被封本品官，不過因為是三子的緣故，最多估計只能封個從六品。

若是討了高陽公主，可能會加封一級，六品的昭武校尉到頭了。

多的這一級，不要也罷！

程咬金大口吸溜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問程處嗣道：“上番就上番，干啥和我說？”

程處嗣撓撓頭道：“俺不會述職，你去問兵部要考卷。”

程咬金黑著臉，大聲道：“我要你奶奶個頭！你踏馬丟不丟人？每年番上述職都他娘的要俺去問兵部搞考卷。”

“搞來考卷還要俺拉著臉去問杜如晦他們寫答案。”

“杜如晦就被你氣死的！”

“俺讓你多讀書，少睡覺，你踏馬總將俺話當放屁！”

崔氏不悅的道：“不就給他要個考卷嗎？”

程咬金哼道：“李績卸任了，馬上要去西北打仗，侯君集掛職兵部尚書了。”

“他李績俺還能舔著臉去要，侯君集俺和他不熟，拉不下臉。”

崔氏白他一眼，道：“那就不要唄，反正交個白卷給李二郎，被罵的人是你。”

程咬金：“……”

老爹大黑臉憋的通紅，看了一眼程處嗣，氣惱道：“給你要！”

“你他娘的啥時候能讓俺驕傲一下，俺給你舔屎都行。”

臥槽！

程處弼道：“爹，不要立flag！”

程咬金罵罵咧咧的道：“啥是弗萊格？說他沒說你，你啥時候去整一頓陛下的兒子？”

程處弼不以為意的道：“陛下兒子又沒惹我，我整他干什么？”

程咬金道：“趙元楷惹你了嗎？你不是還說人家丑就整？”

程處弼氣定神閑的道：“說的也是，下次爹給我介紹一下陛下的兒子我來整。”

哇呀呀呀，程咬金眼看著要發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名部曲前來稟告，說張士貴來了。

突然的造訪，要么就是沒禮貌，要么就是有要事。

張士貴應該屬于后者，畢竟是右屯衛大將軍，人情世故這方面還是懂的。

“讓他來吧。”程咬金開口。

沒多時，張士貴笑容滿面的走來，找到程咬金，道：“義貞啊，好事，大好事啊！”

說話就說話，咋還眉飛色舞的看大哥呢？

程處嗣撓撓頭，張叔今天這咋了？怎么看俺這么喜慶？

程咬金不解的問張士貴道：“啥大好事？”

“是尉遲老黑死了，還是長孫無忌？”

張士貴：“……”

“這個，都不是，呵呵。”

“是你家大郎，前幾日和某說了關禁閉的懲罰很好用，把右屯衛那群刺頭治的服服帖帖的。”

“陛下聽了，特讓俺來夸獎你家大郎呢。”

程處嗣：？

關個禁閉而已，陛下為啥要夸獎自己？

程咬金顯然不在乎原因，他只看結果。

聽到陛下夸獎自家老大，頓時抬頭挺胸，驕傲的如同公雞，淡淡的道：“俺不怕告訴你。”

“這孩子就是俺一棍一棍給教導出來的，今日小有成績，多是俺教育的好。”

陛下咋不懂事？夸他不夸俺？

“啥是關禁閉？”程咬金忽然開口。

張士貴面皮輕輕抽了一下，也都知道程咬金好面子的性子，不與他一般計較。

他將關禁閉的原理告知程咬金，程咬金虎著臉，心道這懲罰狠厲害？

“呵呵，這都是俺教老大的。”

臥槽！

你是真不要臉啊，你兒子的功勞你也搶？

張士貴面皮稍稍嚴重的抽了一下。

他笑著對程咬金道：“義貞厲害……”

張士貴這性子不錯，聽老爹吹到現在，居然還能聊的下去。程處弼很佩服張士貴。

張士貴將眼神瞟向程處弼，道：“有空也多教教你家三郎，某聽聞上次打趙元楷的事都鬧到甘露殿了。”

狗屎！我佩服你個狗屎！

程處弼改口，對張士貴的印象立刻改觀。

崔氏陰陽怪氣的道：“哎呀，張將軍還真關心奴家的兒子吶，有空奴要帶三郎去你家鄉的道仕橋走一走。”

張士貴面皮狠狠地抽搐。

他當上大將軍的時候，曾回老家裝逼要造福鄉里，給鄉里建了道仕橋，后來被李世民發現張士貴修橋的錢全部都是坑鄉親父老的，那叫一個尷尬啊！

這刁婦！難怪把程咬金治的服服帖帖的，嘴巴太毒了。

這個時候，大哥也甕聲甕氣的開口，道：“張叔，你弄錯了，關禁閉不是俺說的，是老三告訴俺的。”

張士貴：“……”

還有這事？

程咬金忙不迭道：“沒錯！俺先教老三的，然后老三教給老大的！”

他說完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瞟了一眼程處弼，這小子居然還有這本事？

張士貴恭維的拱拱手，打個哈哈道：“不錯，三郎不錯。”

崔氏追著問道：“哪里不錯？”

張士貴人都快麻了，這一家子……簡直有病！他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