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血炁像是尋著味兒，迅速聚攏在柳生的蓮花坐下，而李峰也到這一幕，又想再次跳過去，將柳生帶走。

但下一秒，血炁勿然洶涌，宛若逆反向上的湍急瀑布驀然暴起，將柳生席卷籠罩。

李峰瞳孔一縮。

而閉目凈身的林愿見到這一幕，當(dāng)即拔劍，飛身一揮，從血紅的水幕中劈開一條道，并同時斷喝：

“快出來！”

但緊接著，她瞳孔一縮，只見柳生在里面向她含笑擺了擺手道：

“無妨。”

水幕重新銜接。

林愿落地，和李峰相望一眼，目中皆是不可思議。

這些血炁，好像對柳生沒影響？

他們難以理解，目中同時又有些疑惑。

蘊(yùn)于湖泊中的血炁會影響心神；但禁受老天師的壓制，早已不會暴動，更不會主動去找人。

就像他倆，蘊(yùn)于湖泊表面的血炁就完全忽視了他們。

“有誰在暗中操縱么？”

林愿意識到這點(diǎn)，四處觀望了一圈，最終注意不遠(yuǎn)處山峰上朝這邊觀望的王姓道士，對方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轉(zhuǎn)身沒入山里。

李峰也看到了他，目光微微一沉：

“柳兄終究不是龍虎山的人，此次雷法傳度，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林愿收劍，凝望著那片將柳生籠罩的血紅水幕：

“多半就是那位王師兄動的手腳了，但他僅是個道童，沒有命令，斷然不敢對柳生動手，幕后主使，應(yīng)該另有他人。”

李峰默然，深深一嘆：

“未料到龍虎山氣量如此之小，早知道就選別的宗派了。”

林愿附和的點(diǎn)頭，但又輕聲提醒：

“這話可不興說，倘若讓他人聽到，以后別想在這里混了。”

李峰只是嘆息，不再多話。

約莫半個鐘頭，林愿和李峰驚異的發(fā)現(xiàn)，圍繞柳生的血紅水幕，竟然相比較之前的猩紅色黯淡了不少，已經(jīng)趨于正常的潔凈之色。

兩人雖然來的不久，但身為正式弟子，自也會被講解許多秘辛。

這種現(xiàn)象，可謂從未有過！

當(dāng)水幕徹底散去，露出柳生的身影。

二人相視一眼，瞬間做戒備姿態(tài)。

一旦被血炁影響，都會陷入瘋魔。

當(dāng)初的上任掌教便是如此，在凈身時被影響，有兩位長老上前關(guān)切，被當(dāng)即打成了重傷。

不過，柳生只是向二人笑了笑，便盤膝坐道：

“兩位，我沒什么事兒，快凈身吧，別浪費(fèi)時間了。”

兩人驚異。

但見柳生真沒受影響，便紛紛重新坐上蓮花。

...

...

靈鷲鋒

王平疾步來到師父趙云松的觀內(nèi)，將湖泊中所見之事盡數(shù)說出。

而聽到柳生絲毫未受血炁影響，正閉目修行的趙云松頓時睜開眼，皺眉說道：

“你確定？”

王平連連點(diǎn)頭：

“確定！弟子親眼所見，我在他來之前，就用您教導(dǎo)的秘法引導(dǎo)血炁向他涌去，但他被血炁籠罩后，一點(diǎn)未受影響，且那些血炁還失去了本來的原色，變成了正常的湖水！”

趙云松瞳孔一縮：

“變成了正常的湖水？”

王平再度點(diǎn)頭：

“千真萬確，不信您親自去看。”

趙云松緘默。

他本想著借著柳生凈身，用以血炁影響他的心神，到時就算傳度了雷法，多半也會領(lǐng)悟不全。

且對外面的宗派世家，也算交代的過去。

不是咱們龍虎山不給，是他自己領(lǐng)悟不夠。

但現(xiàn)在，問題來了。

這小子竟不受血炁影響？

相反還把血炁給凈化了？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翌日。

待柳生三人將凈身完畢，目睹全過程的趙云松當(dāng)即飛到湖泊中心，手中掐訣。

剎那間，萬般血炁涌入腳下，殺意撼天。

“一萬兩千一百七十斤重的血炁，如今竟然少了一百來斤？”

趙云松內(nèi)心震動。

溶于地脈的血炁從不會消散。

老天師也只能稀釋到整個龍虎山中去。

但湖泊中，一萬兩千七十七斤重的血炁，已經(jīng)幾百年沒變過了，如今柳生坐了兩天，竟然減少了一百多斤！

簡直聞所未聞！

“這小子，身上莫非有什么名堂不成？”

他蹙眉，當(dāng)即想要去往山下道觀，將柳生審問。

但又想到瞎眼師叔的訓(xùn)誡，他頓了頓，決定還是先稟告掌教再做決定。

...

...

兩天凈身儀式結(jié)束，柳生回到道觀袇房內(nèi)。

凈身儀式中有古怪，他自然看在眼里。

否則那些血炁單單找他，卻不找李峰和林愿？

不過，對在這里遇到的麻煩，柳生早有心理準(zhǔn)備，畢竟自己一個外人學(xué)雷法，龍虎山雖然不會要他性命，但絕對會在過程中做一些手腳。

現(xiàn)在看來，這血炁就是開胃菜了。

只不過，因?yàn)樾坝^音面具的原因，這種影響情緒的玩意兒，對他毫無效果。

且更重要的是...

柳生脫下黑襯衫，賦予胸口表面的面具紋身此刻涌上了一抹殺意盎然的鮮紅。

他心念一動。

紋身自胸前褪下，然后流淌地面，竟然化成了一灘冒著氣泡的沸騰血水。

這是以前面具未曾有過的效果，想來是和血炁產(chǎn)生了某種化學(xué)反應(yīng)。

柳生伸手，向前一握。

血水翻涌，暗紅色的液面如同活物般蠢蠢欲動，最后綻出一點(diǎn)寒芒，像是某種武器的柄端，直至顯露一半時，柳生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桿和他等身高的厚重大戟！

來不及詫異，等大戟寬厚的刃身完全擺脫血池的束縛，刀尖猶掛著血珠，滴落回池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柳生無意識的握住大戟的柄端。

剎那之間，洶涌的殺意席卷而來。

沖的柳生發(fā)絲飛舞，心神失守。

他暗道不妙，心念一動，血水中又迸出一張似哭似笑的面具猛得覆蓋在他臉上。

所有殺意頃刻間消失，只剩不受情緒影響的理智。

但沒等柳生松了口氣，就感到精神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一名威猛可怖的黑發(fā)男子，背著一具女尸，在湖畔仰天長嘯的畫面，而他的旁邊全是數(shù)之不盡的道士尸體，血水流淌匯聚，將湖水染成了一片猩紅。

而男子的手中，同樣也握著一桿大戟。

和柳生手里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