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安....”

柳生一字一頓的念出這個名字。

恍惚之間，心神忽然涌來一抹清涼之意，將坐車許久的少許疲憊盡數洗去。

柳生愕然這般變化。

許美玲枕著下巴，笑瞇瞇望著他：

“是不是念出這個名字，你忽然感覺精神了不少？”

柳生點了點頭。

許美玲感慨道：

“這便是老天師的威力了，他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九品武者，也是真正的天花板，只要念到他的名字，便會有超凡顯現。”

柳生蹙眉：

“唯一的九品武者？”

許美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以為九品很容易不成？”

柳生搖搖頭：

“那倒不是，但我覺得不至于是唯一吧，人類歷史悠久，就出了老天師一位九品武者也太夸張了。”

許美玲搖了搖頭：

“一點也不夸張，九品是至高，在各大宗派世家中曾被認為不可觸摸之境，只是一種傳說中的理論——在老天師出世后，這種理論才被打破。”

柳生恍然。

又小心問道：

“那老天師現在在做什么？龍虎山修行？”

問完，他又搖搖頭道：

“不，都九品了，應該不至于繼續修行了吧，應該是去除魔衛道斬滅源獸去了。”

許美玲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那倒沒有。”

柳生嘴角抽搐：

“該不會是想著怎么壓迫下城區吧？”

許美玲樂了：

“你這小孩真有意思...別想太多，關于上下城區的規則制度，是宗派世家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所為，確實有著諸多不合理之處，但都與老天師無關，他也不知情。再說，老天師要真知道這種制度，以他心懷蒼生的性子，下城區早就被解放了。”

柳生心松一口氣。

他的心底深處，其實還有著解放下城區的念想。

但倘若是老天師這種恐怖的存在所為，那他感覺自己開掛都沒希望了。

不過...

“聽您的意思，老天師好像在閉關？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柳生眨眼問。

許美玲沉默了一會兒：

“倒也不能說閉關，四百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吧？”

柳生點點頭：

“知道啊，源獸出現，大陸板塊分裂，古武者出現，將人類拯救于水火。”

忽然，柳生似乎想到什么，皺眉道：

“等等，歷史書上說，源獸才出現四百年，人類的歷史也在幾千年，老天師怎么活了一萬之久？這是BUG吧！”

許美玲樂呵呵的一笑：

“你覺得歷史書上會有真話？”

柳生眼角一抽。

許美玲平靜道：

“源獸出現四百年，是指人類踏入現代社會后，它們出現的四百年。在古代時期它們就出現了，你所知曉的那些神話生物便是如此。”

柳生哦了一聲。

這設定合理。

他問道：

“所以四百年前發生了什么？”

許美玲看著窗外黑海里蹦出的詭譎生物：

“一場暴動，一場史無前例的可怕暴動，蟄伏了數千年的源獸們集體從海底的裂縫中出現，龐大的身軀覆蓋了天空，席卷的海嘯吞沒了家園，爆發的火山收割著生命，也讓大陸板塊分裂成無數的小島，一切都趨于寂靜，這個世界就要陷入永恒的黑暗...”

頓了頓，她看著柳生，眼中有光：

“但老天師出現了。”

“以大神通呵護了希望的火苗，讓每個島嶼都升起了隔絕源獸感知的炁帳，并以幽虹搭建起溝通的橋梁，是黑暗中僅存的一絲微光。”

“殘存的人類迅速組織起力量反擊，但熱武器面對那些可怕的神話生物根本沒有效果，于是一直低調的宗派世家們發放武學功法，迎來了全民習武的時代。”

她撐著下巴笑了笑：

“那個年代雖然黑暗，但宗派、世家、古武者，還有普通人為了抵御源獸的威脅，都團結一致，為了不分你我，是人性最為輝光的時代。”

說完，她又惋惜的說道：

“不像現在，都吃飽了沒事兒干，成天勾心斗角。”

柳生無言，又問：

“那老天師呢？”

許美玲嘆了口氣：

“按照某些古籍的記載，那時的老天師也才踏入九品，縱使擁有了無上偉力，但情況太過突然，需要照顧的生命也太多了，他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撐，于是借助了源質。”

柳生蹙眉：

“源質？”

許美玲點點頭：

“源質-003·飛升符篆，傳說中，持有它后，就能立即飛升。”

柳生問：

“飛升去哪兒？”

許美玲搖了搖頭：

“不清楚，沒人知道，我們將那個地方稱之為蒼穹之上。在老天師使用它后，自身的無上偉力得到了極大地增幅，而他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開始飛升，要前往蒼穹之上。”

“但，當時的億萬生靈幾乎全靠老天師，他若離去，人類的歷史就將畫上句號。”

“于是老天師做了一個出乎預料的決定。”

柳生咽了口唾沫：

“什么決定？”

許美玲指了指天空：

“毀掉蒼穹之上的入口。”

柳生瞳孔劇縮。

又口干舌燥的問道：

“那，那他成功了嗎？”

許美玲點點頭：

“成功了，但自他拿起飛升符篆的那一刻，他的一部分就已經步入蒼穹之上了，而另一部分則留在人世。在毀掉入口之后，他一直介于這兩者之間。”

柳生傻眼兒：

“這是被卡住了？”

許美玲點點頭，輕聲道：

“差不多吧。卡在這兩個世界之間，卡在生與死的不明界限，他無法動彈，無法說話，宛若植物人一般，只能憑借意識維系施展的神通，一直護佑我們，直到他壽命將近。”

柳生默然，似乎想到了那副悲慘壯烈的畫面。

許久。

他輕聲道：

“真夠偉大的....”

已經成道，甚至要飛升，為了救世卻讓自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

換做是他，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或許是這樣。

許美玲點了點頭：

“是的。倘若老天師一直活著，龍虎山也不會成為今天的樣子。”

柳生蹙眉，嘗試道：

“什么樣？”

許美玲看了前座上的李玄一眼，目中露出極為厭惡的目光。

她紅唇微張，輕聲道：

“臃腫，令人作嘔。仗著先驅者的榮光肆意揮霍...”

“他們早已不是當年的龍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