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興趣三個字的剎那。

周云通的笑容瞬間一僵。

頗為詫異，乃至頗為陰沉的輕咦了一聲：

“沒興趣？”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皺眉盯著柳生，眉宇間有著一絲深深的不解。

為了掩飾內心對土著天然的鄙夷，他已經費力的用虛假的笑容來增加自己的親切感，以讓這個壓根兒沒見過世面的土著感到和藹。

但即便保持著這樣的微笑，甚至闡明了身為土著的天然劣勢，這家伙竟然還是來了一句沒興趣...

實在太不識抬舉了！

所以笑容在短時間的僵固后，周云通就變成了毫無表情的漠然姿態，并吐出三個字：

“為什么？”

柳生挑眉，察覺到對方的態度變化。

但秉著不得罪人的念頭，耐心回復道：

“我覺得對于我而言，就算浪費十年時間也沒什么。”

“......”

短暫的沉默過后，周云通重新笑了起來，甚至他身后那名始終面無表情的文秘也是像是聽到了某種笑話，直接繃不住的捂嘴一笑。

許久，周云通收起笑容：

“柳生，我承認，你的天賦確實不錯，湘海市的這批高三學生里，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你還沒見過更高的樓，更寬的海，你壓根兒就不知道十年對于習武之人意味著什么。”

柳生想了想，道：

“意味著我讓了你們十年？”

“.....”周云通嘴角一抽。

這踏馬是人說的話？

柳生適時笑道：

“周學長，只是玩笑話，別當真。我并無其他意思，只是我個人目前沒有加入任何勢力、組織的想法，只想安穩度過高三這一學年然后進入大學，若往后有機會，到時候會聯系你的。”

言語間措辭有度，也算給了臺階。

縱使認為柳生再不識抬舉，周云通此刻也不好多說什么。

半響，見他已經自顧自的開始在木樁上打拳，周云通也識趣的冷哼一聲，帶著那位文秘，調頭離開。

“唉，只要拒絕，就會得罪人啊。”

聽到身后腳步聲漸行漸遠，柳生輕聲感慨。

剛剛那份遞過來的文件，他細致的看了一下，果真如鐘清遠所說，加入世家和在自己脖子拴上狗鏈子沒區別。

像周云通的龍虎山，作為上級城市的朱雀區最大世家之一，每一個人進去，都要簽下一些內容模棱兩可的條款。

往好處想倒也沒什么，但若往壞處一想，那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所以，就算得罪人，柳生也只能拒絕。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了。

沈奕欣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嘴里舔著冰淇淋，嬌嫩的腳丫交叉放在茶幾上，不安分的左右搖晃著。

見到柳生回來，她立馬放下腳丫，塞到了拖鞋里，并將冰淇淋扔在了垃圾桶，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柳生嘴角微微一抽，又稍微有些意外。

最近這段時間，倒是第一次看見她晚上在家。

“回來了？”沈奕欣盯著電視，頭也不抬。

柳生點點頭，東西往沙發空位一放，便坐在飯桌上吃著備好的清水健菜譜。

總的來說。

兩人的關系很特殊，年紀相仿，但卻是師生。

說陌生吧，又很熟悉彼此的生活習慣，畢竟都在一個屋檐下。

可說熟悉吧，交流起來總有一種源自身份上的生澀尷尬感，無法摒去身份上的差異正常交流。

總結起來，就是彼此克制，保持距離。

此刻，興許是察覺到打了招呼后，氣氛就陷入了某種尷尬的微妙狀態，沈奕欣忍不住了。

輕咳一聲道：

“今天周六吧？你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

柳生回道：

“學校。”

又下意識補充問道：

“你呢？”

沈奕欣盯著電視，下意識道：

“不關你事。”

“....”

好嘛，氣氛徹底尬住，柳生急匆匆的往嘴里塞飯，就要逃離。

而沈奕欣也似乎意識到自己堵死了話題，連忙搶救道：

“那個，最近要放假了，有什么安排么？”

柳生剖飯的速度慢了點，不確定道：

“應該是去打工賺錢吧。”

“補貼家用？還是說要買個新手機之類的？”沈奕欣語氣活潑了一些。

“投資吧。”柳生干咳一聲。

“投資？”沈奕欣有些詫異：

“股票啊？”

柳生搖搖頭：

“怎么可能...那玩意兒都是騙錢的，我是說投資自己。”

成就需要大把大把的花錢。

只有不斷升級可用的成就，自己才會迅速變強。

所以他最近已經在各類招聘網站上找工作了。

要在以前，身為高中生，最多找找刷刷盤子的活兒，但現在他的體魄已是極境，就業面廣了許多。

再不濟去工地搬磚也行，憑借他的力氣，加上爭分奪秒，一天搬個一千塊壓根兒沒任何問題。

“這樣啊...也對，武道生確實挺費錢的。”沈奕欣像是過來人的說了一聲，又看著柳生道：

“特別是像你這種有天賦的人。”

柳生尷尬笑笑。

沈奕欣忽然道：

“武道協會最近沒有人找你談話嗎？”

柳生一怔，忽然試探的說道：

“有啊，不止是武道協會，還有一個自稱世家的人也來找過我了。”

“哦？世家？”沈奕欣眉目微不可查的一挑。

“世家是什么？”她轉頭問。

“....”

好爛的演技！

以為裝作無辜的樣子就看不出來你在撒謊嗎？

柳生心頭瘋狂吐槽，配合她演道：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說可以幫助我，但是要簽一些條款，感覺和賣身契一樣，我就沒答應。”

沈奕欣哦了一聲。

然后在長達五分鐘的沉默后，她忽然說道：

“你可千萬不要被誘惑喔，我聽說有些無良公司也是這么干的，專門用蠅頭小利誘惑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簽下條款，雖然初期有點幫助，但到后面發展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掉進坑里，想跑都來不及了。”

柳生心頭微動。

這已經算是很明顯的提醒了吧？

這女人身份果然不一般！

他想了想，問道：

“那有沒有不坑人的公司？”

沈奕欣想了想：

“怎么說呢，所有公司其實都很無良，但如果你有足夠的潛力，那他們就會為了爭搶你，從而放寬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