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剛蒙蒙亮。
原本靜謐美好的畫面,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事件,被蒙上了一層充斥陰霾的面紗。
滿打滿算,距離先前的暴動事件,也不過剛剛過去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發生了如此駭人聽聞的惡性事件,對于整個北祁縣城的官府機構來說,無疑是一次極為沉重的打擊。
十年前的拜佛教事件,也不過是在六天內死了千余人,而在十年后的今天,僅僅只是一個晚上,就死了近千人。
消息一旦傳播出去,無論是何人所為,官府在北祁縣城內的公信力也將徹底喪失,后果不堪設想。
從廂房內走出來的時候,張若渝面沉如水。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料到,對方竟然會采用這么極端的手段。
近千條性命,說殺就殺,還借著昨晚的沖突,試圖把臟水全部潑到官府機構的身上。
混淆視聽,釜底抽薪,果然是棋行狠招。
可他們選擇這樣做,究竟是勝券在握,還是計無所出呢?
張若渝不得而知。
看著已經聚集在涼亭處,整裝待發的蕭凝等人,他當即快步走了過去。
蕭凝眼見人已經來了,示意張若渝坐下后,便沖著一旁的白鷺開口道。
“白鷺,說說吧。”
白鷺掃了一眼眾人,在張若渝身上微微停留后,旋即指著石桌上的一個簡易沙盤,冷聲說道。
“半柱香前,正法寺周圍,晁家附近,分別被曹琿親率的縣衙衙役,以及陸鳴親率的城防軍所控制。
因為發現的及時,這個消息暫時是被封鎖了下來。
但以拜佛教的行事手段來看,這件事恐怕瞞不了多久,就會被整個北祁縣城的民眾所知曉……”
“趁亂作亂。
為了把整個北祁縣城的水攪渾,然后,渾水摸魚,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么?”
一旁的青鷺嘀咕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我看未必,昨晚的行動,等于是坐實了拜佛教與晁家人勾結在一起。
他們這樣做,很可能是想趁機逃跑,事不宜遲,我們應該封鎖整個北祁縣城,將他們一網打盡!”
鐵華認真地分析起來,還不忘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鐵木。
“鐵華說的有道理,拜佛教的人,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這或許是我們出手的好機會。”
聽到幾人的看法,蕭凝沒有說話,反而瞥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張若渝,黛眉微皺。
“張公子,你有何見解?”
聽到蕭凝的問話,張若渝微微頷首,面露思索之色。
在他看來,不管是拜佛教也好,晁家也罷。
對方既然敢公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對北祁縣城內,各大官府機構的公然挑釁,也是對鎮魔司精銳們,最直接的宣戰。
可是,底氣呢?
要知道,鎮魔司的五位后天境高手就在這里,拜佛教若是解決不了這五人,又有什么底氣來宣戰呢?
拜佛教的底氣,張若渝不得而知,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
無論是拜佛教還是晁家人,他們的行動,必定是經過縝密策劃的,若沒有絕對把握,他們根本就不會出手。
這種感覺,就好比大家在一個桌子上斗地主。
對方作為地主,剛開始只是打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牌試探,導致農民跟地主打的有來有回,甚至農民還隱隱占據了上風。
雙方本該繼續互相試探,逼迫對方打出底牌,等到最后再一決勝負。
可就在這時,畫風突變,對方直接祭出了炸彈,甚至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對農民來說,是相信他手里有更多,更大的炸彈呢,還是相信他的手里只有這一個炸彈呢?
如今敵暗我明,事情也不像斗地主那樣,有著牌面上的限制。
如此,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眼下事情已經發生,在張若渝看來,拜佛教肯定擁有著一錘定音的決勝底牌。
為今之計,只有用鎮壓一切的手段,將隱藏在幕后的始作俑者連根拔起,將其底牌徹底鏟除,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而這種鎮壓一切的能力,是目前的北祁縣衙,城防軍,亦或是將鎮魔司加在一起,也都不具備的能力。
心念閃過,不過瞬息之間。
張若渝輕嘆一口氣后,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就意味著超出大家的能力范圍了。
事不宜遲,那便提請鎮魔司,派出強者前來鎮壓吧。”
此話一出,在場五人紛紛一愣,旋即便怒目而視。
眼中充斥的怒火,仿佛要將張若渝給徹底吞沒一般。
“張若渝!
你是在羞辱我們么!?”
鐵華跟鐵木的目光,仿佛要噴出火來,白鷺跟青鷺的眼眸,也瞬間變得凌厲刺骨。
羞辱?
張若渝愣了,他不過是在深思熟慮后,給出一個最好的建議而已,怎么就扯到羞辱人了呢?
原本還指望一旁的蕭凝說什么,可對方的神情,也是出奇的冷淡。
似乎是在竭力壓制著什么。
眼見這一幕,不明所以的張若渝,臉色也是微微一沉。
“我沒有任何羞辱的意思。”
張若渝的目光掃向五人,繼續說起其中的厲害關系。
“在我看來,那些尸體如果不盡快焚燒的話,以拜佛教的手段,必然會被他們利用,成為其助力。
除此之外,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遍北祁縣城,到時候,整個北祁縣城內近四萬民眾,必定會亂做一鍋粥。
而那蛇鼠一般的拜佛教,顯然是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趁機出手,坐收漁利,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
屆時,一切晚矣。”
“張若渝,你可知道蕭凝的老師……”
“白鷺!
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蕭凝打斷了白鷺的話。
而對于張若渝的分析,她也并未多言。
唯獨那雙冷眸里,似有著一絲異樣的情緒,被她深藏在眼底,沒有人能察覺。
蕭凝音色略微一沉,直接下令道。
“走。
隨我去滅了晁家滿門。”
光從語氣上,甚至很難聽出蕭凝內心的喜怒,可滅人滿門這種事情從她口中說出,卻仿佛一件小事般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