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王逸”沉聲開口,面沉如水。
“不送!”
張若渝厲聲回應,故露疲態。
對他來說,即便是筑基修為的千年柳樹精,但其本體未親臨于此,想要留住他,也無異于癡人說夢。
而張若渝的一切行為,并不是單純的為了逃跑而已,他有更大的圖謀。
“這人族小子有古怪,絕非尋常修士。”
眼看張若渝就要逃走,“王逸”陰翳的雙眼中,不自禁地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
站在千年柳樹精的角度來看,此時它借助這具人類肉身,只能發揮出不到本體三分之一的實力。
但柳樹精也斷定,縱然以它現在的戰力,也絕非先天境修士能夠抗衡。
因為筑基與先天之間,不只是修為境界上的差距,在對術法的領悟和使用等方面,更遠非先天境所能相比。
“小子,既然如此,本尊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真正屬于筑基修士的手段吧,你的命,本尊要定了。”
“萬千柳絮妖魑,去!”
一時間,那即便拼命延伸,也無法阻止張若渝離去的粗壯柳枝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個凸起如肉瘤般的事物。
它們膨脹的速度十分驚人,幾乎剛一出現就膨脹爆裂開來,里面出現了一只只嬰孩大小,背生肉翅,頭頂花苞的奇異妖物。
正是千年柳樹精口中的妖魑。
妖魑振翅間,頓時以極為夸張的速度,朝著張若渝離去的方向飛快追去。
振翅的嗡鳴聲,宛若無數巨型飛蟲,同時在耳邊扇動著翅膀。
一時間,這片區域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妖魑所覆蓋。
它們的出現,化作一副猶如蝗蟲大軍過境時的場景,讓人一眼看去,頭皮發麻。
原本張若渝的身影已飛速沖出數里距離,可當他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從口中迸出了“臥槽”二字。
千年柳樹精這一招聲威并存,施展此等術法對它的消耗也同樣巨大。
若非張若渝主動飛離此地,出于謹慎,它是不會施展這般術法的。
“小子,能死在一位筑基強者手中,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喃喃間,“王逸”捂著半邊腦袋,露出一副神色萎靡的樣子。
“沒想到,只是奪舍一個先天境中期的人類而已,殘魂的執念竟這般強大。
要不是本尊需要騰出力量去壓制反噬的話,憑借真正的筑基修為,豈容一個黃口小兒猖狂。”
“王逸”遙遙遠眺,雙目微瞇之間,冷哼之間自語道。
“這小子能夠殺吾子嗣,甚至趁機脫身,倒也有幾分實力,但終究逃不了被萬千妖魑吞食殆盡的命運。”
正當“王逸”看著那萬千妖魑已然追上了張若渝,二者正在瘋狂廝殺之時,原本沉寂的地面,突然間有數道符箓飛出。
“嗯?”
千年柳樹精心底一驚,猝不及防之下,只見那數道符箓頓時出現在它的周身,瞬間形成封鎖。
與此同時,一小尊煉魂塔竟沖破泥土飛出,眨眼就膨脹至半丈大小,朝著它的所在鎮壓而來。
此刻的它已來不及糾結,那人類小子到底是什么時候留下的后手。
倉促間,“王逸”連連掐訣,隨著它目中精芒一閃,右腳猛地朝著地面踏去。
下一刻,一股術法波動從地下迸射而出,化作十數根有碗口粗細的荊棘柳枝,與那符箓和煉魂塔,轟然碰撞在了一起。
“噗!”
劇烈的碰撞之下,力量直接侵入了“王逸”的身體,他因逆血上涌,直接從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
然而,千年柳樹精根本顧不得自身的傷勢,它突然察覺到了什么,目露驚恐地抬起頭來。
“這股威勢……難道是筑基初期?”
“王逸”瞪大著眼睛。
在其瞠目結舌之中,只見它引以為傲的妖魑,竟被一道手掌一般的巨大事物直接貫穿。
無數妖魑當場爆裂殞命,甚至連血肉尸體都未能留下。
此術,正是化靈境·森羅萬象訣的第二重武技,森羅大手印!
這一幕,仿佛從包圍圈中剌開了一道真空的口子,使得這一小片的天空區域,下起了碎肉血雨。
口子中央,一道少年身影凌空而立,可他周身的氣勢卻在陡然攀升。
在初境·升龍訣的加持下,距離真正的筑基境界僅一步之遙,而他此時的戰力,已然達到了筑基。
張若渝目中精芒一閃之下,身形一動,整個人竟以比逃跑時更為迅捷的速度,朝著此地凌空疾馳沖來。
電光閃動,雷弧跳躍,似引動了這片區域的烏云聚集,使得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暗沉了下來。
忽明忽暗的光亮閃爍之中,冰冷的殺意籠罩著這片空間,張若渝的身影,則在千年柳樹精的眼中極速放大。
“鏘!”
清脆的刀鳴聲,宛若劃破寂靜夜空的閃電。
在半空中凌空疾馳,一頭黑發肆意飄舞的張若渝,此時眉眼低垂,身體前傾,俯身按刀。
“初境·奔雷旋風刀法。”
低語裹挾著刀勢,牢牢地鎖定了前方的“王逸”。
這一刻,分身乏術的“王逸”雙目圓睜,身體顫抖,它有心逃命,可周身的退路卻已被盡數封鎖。
瞬息間,凌厲的刀鋒上,威勢積蓄。
狂暴雷弧環繞張若渝周身,錯覺中,四周空間在跳躍的雷弧閃爍間,猶如被撕裂了一般。
“死!”
不給千年柳樹精任何反應的時間,張若渝爆喝一聲瞬身欺進。
這一刻,天地似乎短暫失色,轉眼又恢復如常。
“王逸”只感覺脖頸傳來溫熱,意識卻同時變得模糊了起來。
隨著頭顱滾落在地,殘留的視線,使它看到了王逸的那具無頭身軀。
“好……快……”
這是千年柳樹精腦海中,閃過的最后念頭。
下一刻,雷弧電光徐徐內斂于金翎樸刀之中,唯獨剩下張若渝的身影,出現在了“王逸”的背后。
他持刀而立,緩緩手刀,口中卻不由得傳出一聲幽幽嘆息。
“對不住了。
但你已被奪舍,殘魂也遭抹去,替你斬殺它,也算是為你報仇雪恨了。”
話音落下,天空陰云散去,大地歸于平靜。
陰冷的亂葬崗四周,唯獨只剩一道略顯削瘦的身影,在微微吹拂的寒風中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