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卉說話間,忽然做出了一個出格的舉動,那即是沒有朝張岸進攻,乃是直接在旁邊施展起她家的祖?zhèn)鹘^學(xué)來,一招一式,一絲不茍。
張岸注視著這樣的對方,目光并沒有在招式上,而是在施展者身上。
他對陳雪卉很欣賞,因為對方的身上有氣,這種氣,他其實并不陌生,恰恰相反,還十分的熟悉與印象深刻——喬峰。
不否認,二人之間雖然有差別,但那種施展之時透露的精氣神是旁人比不上的。
當(dāng)然,別人也未嘗不會有這樣的質(zhì)感,例如一心只想復(fù)國的慕容復(fù),癡迷武學(xué)的鳩摩智等,可他們和陳雪卉喬峰他們相比呢,卻少了一種由內(nèi)而處的精神勁!
日常表現(xiàn)沒什么說的,但真碰到事,他們手下的功夫會受心境影響,進而失去了一種可以解決問題的銳氣。
這也是陳雪卉一來被他張岸給教做人,卻反手把他給擊退的根本原因。
一個武者,只有無所畏懼,才能真正展露鋒芒,也才能越級而戰(zhàn),創(chuàng)造奇跡。
內(nèi)心之中缺少信仰的人,又怎么去乘風(fēng)破浪?
他們更常做的乃是在風(fēng)浪波及自身前,去早早選擇一個可以躲避的港灣,反觀真正的強者,迎接命運的挑戰(zhàn)同時,還會伸出援手去幫助他人。
喬峰是英雄好漢,能有這種特質(zhì),自然沒什么可說的,但陳雪卉乃一介女流,亦能做到這個地步,張岸只能說很好很強大。
然后,其在她停下來之際,由衷的做了一個抱拳禮。
“你這是干什么?”陳雪卉疑惑道。
“你剛才的演示,招式施展之間,極具氣魄,很厲害,讓我看了嘆為觀止。”
面對著張岸真誠的語氣,陳雪卉忍不住一笑:“你過獎了,我只是正常的演練一遍。”
說話間,其頓住了。
究其原因,以前陳雪卉爺爺檢查她的修煉成果時,曾給她狠狠上了一課。
那時候的她年紀很小,因為日常練習(xí)比較累嘛,結(jié)果在爺爺來檢查的時候,就沒有認真施展,后她爺爺看了她松垮垮的拳法,十分生氣,說她態(tài)度不認真。
之后,爺爺更是對著她演示了一下。
同樣的拳法,她爺爺施展,她霍然為之感到很害怕,只覺那拳猛地一揮過來,自己就好像要被打死。
也是碰巧,他們乃在山林中的坪地上,邊上有一條毒蛇冒出,結(jié)果這毒蛇一開始吐著舌信子,看起來很可怕,但面對著她爺爺?shù)膿]拳,卻直接落荒而逃,給幼小的她留下宛若烙印般的印象。
而現(xiàn)在張岸認真的模樣,讓她不禁想到了過逝很久的爺爺。
突然間,她鼻子一酸,眼淚就差點落了下來。
“你怎么了?”這下輪到張岸疑惑了,其也沒有再站邊上,而是拿出剛對方給自己的紙巾遞上。
陳雪卉接過紙巾擦了下眼睛,又醒了個鼻涕,眼見張岸站邊上看自己,突然破涕為笑:“你這是借花獻佛啊!”
她正說話間,張岸還真就拿出了一束帶著包裝紙的火紅玫瑰花遞上:“你怎么知道我有花?”
“這花哪來的?”第一次被人送花,陳雪卉心里只覺得高興,但同時呢,她又十分好奇。
看著陳雪卉伸手接過,張岸十分感慨道:“我表妹硬塞我兜里的。”
“她硬塞你兜里的?”陳雪卉只覺得驚奇:“為什么啊?”
“當(dāng)時剛好路過一家花店,她想要花,我就給她們分別買了一束,結(jié)果她直接多拿了一束塞我兜里。”
“你妹這人,真要說,她腦回路確實異于常人。”
“你要知道她是特意讓我送給你的,不知道作何感想呢?”張岸心想道,卻也沒有說出來:
“還好吧,她只是貪玩了點,而且,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想法比較奇特也不只是她獨有,你我不都很奇葩的一人嗎?我之前遇到一個朋友,他說他晚上會發(fā)神經(jīng)去公園跑步,人嘛,總會做點新奇或他人眼里出格的事情,很正常。”
陳雪卉聽到張岸所說,不由想到了唐麗芳跟自己等人講的相應(yīng)事宜:“你的精神境界還蠻高的嘛!”
“剛我好奇你的拳法,你就直接展示給我看,你也不賴啊!”
“那我們還打嗎?”
“你如果愿意,就繼續(xù)吧。”張岸很好說話道。
后者哦了聲,把他剛送的那束鮮艷的火紅玫瑰花放到了旁邊。
緊接著,其再一次擺開了架勢。
隨著她神態(tài)一認真,張岸又感受到了她的氣魄。
張岸微微一笑,還是擺出了太祖長拳的架勢。
這套拳法隸屬大眾拳,但喬峰卻使出了別人所沒辦法企及的效果。
張岸刻意去修習(xí)了這套拳法,但怎么說呢,不管怎么努力鉆研,也還是不行,跟大多數(shù)人練的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可剛才陳雪卉給他的感覺,卻讓其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以前所忽略的東西。
而后,張岸氣魄為之陡地一放,瞬間,本是擺開陣仗的陳雪卉便為之臉色一變,身形更是呈現(xiàn)出了如臨大敵的狀態(tài)。
“這次,我先來了。”張岸說話間,信手一拳,卻是施展出了太祖長拳中的沖陣斬將。
陳雪卉只覺其一拳施展過來,姿勢瀟灑大方,因為兩人距離不遠,沒有太多的考量時間,只能信手一掌硬接,澎的一聲氣勁聲忽然傳來,她手上只覺對方拳下的勁道剛中有柔,柔中有剛,比之自己剛才使用太極式要更加高明。
當(dāng)下,其也生了爭斗之心,祖?zhèn)鞯男我馊W允褂贸鰜恚乱幻耄瑑扇吮隳阋蝗乙蝗闪死p斗之勢。
只不過,這樣的比斗看似是激烈,可一會時間過去,陳雪卉卻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徹底輸了,因為局勢盡在張岸掌控之中,對方和她打得有來有回,也只是拿她練招罷了。
對于從小被爺爺嚴苛教導(dǎo)的陳雪卉來說,這算是對她的侮辱,剛她沒有注意到?jīng)]什么好說的,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自然不可能跟張岸繼續(xù)“切磋”下去。
也因為此,她面對著張岸陡的一拳襲來,也沒有正常反應(yīng)的躲避,而是任憑其一拳襲來,下一秒,其便借著張岸收手的空檔,硬是用以命搏命的技巧給了張岸身體一拳。
張岸身形晃了一晃,看著忽然退開,刻意與自己拉開距離的陳雪卉,“怎么了?”
“點到即止就可以了。”陳雪卉也不想解釋,因為她清楚,張岸不是故意玩弄自己,乃是借自己研究拳法,雖然心里有些不喜歡,但這也不能說張岸不對,畢竟本就是切磋嘛。
張岸何許人,從陳雪卉的語氣里就捕捉到了一些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東西,換作平素的話,他也不會去較真,但現(xiàn)在的話,他卻說明道:“我知道你的拳法是打法,不是練法,沒有不認真對待,但你的拳法里面,卻有我之前所不具有的東西,亦因此,我想為之校驗一番。”
“是嗎?你想校驗什么?”
“通俗點來講,就是拳法本身所蘊涵的氣魄,中庸點來說,系精神氣,往高里講,則是靈魂。”
“靈魂?確實有些高深玄奧。”
“這就好似畫畫一樣,老師叫同學(xué)們畫秋天的楓樹林,大部分人照其所教的畫了,卻是都看起來不錯,但僅是不錯罷了,卻少了現(xiàn)實秋天的那種蕭瑟感,而這之中,有一個同學(xué)剛好失戀了,黯然神傷的他在楓樹林里加了一個女生的背影,結(jié)果畫反而活了,擁有了神韻,而這是我所追求的。”
陳雪卉只覺得不能置信:“怎么可能,你說我的拳法里有神韻?我沒那么厲害吧?”
“你亦不用妄自菲薄,這個東西,于你而言,可能不是你所掌握的,但你確實像那個失戀的男生一樣,于無意之中,剛好企及到了相應(yīng)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