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哈哈哈,季老元帥不當演員著實可惜了。”顧星云拍了拍季桀的肩膀,大笑道。
“老臣不敢,”季桀作揖道:“還是陛下料事如神,輕松猜測出這公孫常有謀逆之心,只使用一些小手段就讓他慌不擇亂,老臣佩服!”
“好了,我們都別謙虛了。”顧星云乜斜一眼,望見提前準備好的太監服,心里一悅。他快步前去,雙手拿起衣服,遞到季桀的手上,心平氣和道:“如今朕的權勢不穩,為避免打草驚蛇,勞煩季老元帥將就一下,朕帶你去見你的兒子。”
聞言,季桀眼中精光一閃,一腿盤膝到地,抱拳道:“多謝陛下解老臣的思子之痛。”
顧星云急忙雙手攙扶起季桀,溫和道:“如今我們系在一根繩子上,同在一條船,不說兩家話,季卿快快起身。”
季桀在顧星云的攙扶下慢慢起身,古老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不過,”顧星云溫和的態度一轉,眼睛微瞇,冷的氣息一下子從身上散發出來,眉色陰鴦,冷冷道:“阮小七,你聽夠了嗎?”
趴在門外聽墻角的阮小七心神一驟,瞳孔色變,眼見事情敗露,撒腿就跑。
顧星云冷笑一聲,吩咐道:“阿福,交給你了,不用留活口。”
“屬下領命。”
說完,阿福勁衫提劍,快速追趕而去。
季桀雖然久經沙場,身不膽怯,但看到顧星云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心里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他做事果決,雷厲風行,眼眸中如燦燦星河,容納萬千,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泰然之勢。
顧星云吩咐道:“張旭何在?”
“奴婢在。”
金鑾殿外,太監張旭急匆匆的進入。
他是顧星云的王府舊臣,陪著顧星云、阿福一起長大。
顧星云眼神肅然,吩咐道:“張旭,你接任太監總官一職,帶領禁衛五百,一天之內把阮小七的人清理干凈,換上自己的人。另外調查季陽被陷害入獄的證據,最好把背后之人查出來,朕有大用。”
“奴婢遵命!”張旭迅速答道。
隨后,帶著禁衛快步離開金鑾殿。
“好了,麻煩解決了,我們走吧。”顧星云神色一轉,雙手并立,向上用力的舒展一下懶腰,恢復懶散模樣,笑嘻嘻道。
季桀臉色一僵,對于顧星云處事果斷以及飄忽不定的心情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琉璃宮。
季琉璃端坐到妝奩,拿著木桎有條不理的梳洗自己烏黑亮麗的長發,稍后,暗暗探了一口氣,“不知哥哥在監獄里怎么樣?也不知道那個狗暴君的計謀能不能順利救出哥哥?還有爹地,不會被那個狗暴君給欺騙了吧。”
想到這,環境幽深的宮殿之上,“砰!”地一記掌擊,季琉璃拿起木桎一掌拍在妝奩前式樣古奇、異常珍貴的檀木桌前,秋眸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她立即起身,一拳緊握至胸前,默默打氣道:“不行,不行,我要親自去打探一番,不然我心里難安。”
說罷,季琉璃徐徐起身,蓮步輕移至殿門前,玉手輕輕推開宮門,朝殿外走去。忽然,被高高的門檻磕絆一下,身體猛地前傾,恰巧與剛過來的顧星云撞個滿懷,“撲通”一下,雙雙跌倒在地。
“不是吧!季姑娘,我們這還沒結婚呢?你就開始投懷送抱,要是結婚了,那還得了,朕豈不是連渣子都不剩。”顧星云雙手高高舉起,眼里含笑,挑逗道。
“你...你....”季琉璃眉黛輕啟,緊咬貝齒,咬的咯咯作響,秋水般的雙目噴火,恨恨的瞪著對方。
顧星云一臉壞笑道:“季姑娘,你還不打算起來,難道是和朕促膝長談?朕現在精力旺盛,倒是不介意啊!”
季琉璃迅速起身,耷拉頷首,微闔雙目,“砰!”的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摔到顧星云的臉龐,俏臉微微泛起了一層緋紅,大聲嬌喝道:“你這個臭流氓!”
“嘶!”
顧星云暴跳起來,揉了揉臉頰,眼角的余光不經意間剜了她一眼,神情瞬間恍惚,呼吸滯了一瞬,眼睛一眨不眨,站著一動不動。
正當韶齡的她,辮發,盤髻,頭戴鑑刻琉璃布搖,額前一枚紅寶石的心形額墜,幾條小辮子俏皮的垂在兩肩上,點漆似的眸子、艷若涂丹的唇,肌膚勝雪,容色絕麗。
一件紫色的齊腰襦裙,束著銀白色的絲綢飄帶,盡顯優美的體態。
咳咳!
季桀洪亮的咳嗽聲傳來。
顧星云拉回視線,一張俊秀的臉不由自主地掛起了兩朵紅暈。他立馬咳嗽一聲,俯身靠近季琉璃,低語道:“看在愛妃這么美麗的份上,朕姑且就不計較剛才愛妃的得失。而且朕還會帶你去見你的哥哥,感不感動?”
季琉璃白了他一眼,不予理會,快步跑到季桀的面前,訕笑道:“爹地,狗暴君說的是真的嗎?”
季桀寵溺的撫摸季琉璃的額頭,溫柔道:“陛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斷不會騙我們這些忠臣的,你說是吧!陛下。”
顧星云笑著道:“當然,朕言出必行。”
季琉璃感到不可思議,美眸抬起,緊緊盯著他,目光冷若寒冰,仿佛要把這個暴君徹底看透似的。
顧星云身體由不得打了一個寒顫,與她對視一眼,恍然大悟,嘆了一口氣,“走吧!”
監獄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被牢牢地鎖在冰涼的十字架上,健碩的身體上布滿鐵鞭鞭撻的血痕,鮮紅的血液呈柱體狀噴薄而出,血流不止。
此人正是季陽!
“認不認罪!”牢頭手持鐵鞭,瞪大了眼睛,怒目圓睜道。
季陽拖著殘敗的身軀,眼神有些渙散,鼓足一絲丹田氣,喝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子沒有犯過的事情,屈打成招,亦不認罪。”
“呦呵,嘴巴還挺硬,看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我手中的鐵鞭硬。”
牢頭用力地甩起手中的鐵鞭,使勁的抽打季陽殘破的身軀。季陽緊咬牙關,布滿血絲的目光恨恨地瞪著牢頭。
牢頭心里一顫,他見過許多被拷問的犯人,但像季陽這樣目光堅定、意志如鐵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的讓他心里感覺到一絲害怕。
他再次揚起鐵鞭,這一次,他的力度更大了。鐵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狠狠地抽在季陽的身上。季陽的身體被抽打得劇烈顫抖,但他仍然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牢頭見狀,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火。他怒喝一聲,手中的鐵鞭如雨點般落在季陽的身上。每一鞭都抽得季陽的皮膚裂開,鮮血淋漓。然而,季陽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只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更加狠狠地盯著牢頭。
牢頭心中雖然震驚,但他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季陽屈服、認罪,不然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住手!”
就在牢頭揮鞭如雨,季陽痛苦掙扎的時候,牢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充斥著威嚴的聲音傳來。
他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被鐵鞭抽打得奄奄一息的季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然后轉向牢頭,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對待犯人的方式嗎?”
牢頭一看是皇帝,嚇得連忙放下手中的鐵鞭,跪在地上顫抖道:“陛下,我……”
話未盡,一道寒芒乍現,徑直朝牢頭的脖子劃去,一劍封喉。牢頭捂著脖子,旭紅的血液嘩嘩流下,他的眼里閃爍著不甘,倒地身亡。
顧星云快步走到季陽身邊,扶起他的身體,輕聲問道:“你怎么樣,還能撐得住嗎?”
季陽抬起頭,看到是那個暴君,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他怎么也沒想到最后挽救他的生命的會是人人唾罵的暴君!
“多謝陛下的關心,末將無礙。”季陽甩開顧星云的手掌,作揖道。
“哥哥!”
下一秒,就聽見一個黃鸝般的聲音,嘹亮地響起,讓季陽猛地抬頭,看到熟悉的身影,堅硬的外表再也忍不住,晶瑩的淚水從臉頰灑下。
季琉璃瞧見季陽殘破不堪的身軀,捂著紅唇,淚光氤氳,蓮步輕抬,快步跑去抱住季陽,大聲地哭泣了起來。
季陽撫摸著季琉璃的額頭,寵溺道:“好了,哥哥這不是沒事嗎?”
季桀嘴唇微微顫抖,健步跑去,伸開溫暖的懷抱抱住自己朝思夜想的兒女。
他們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默默地沉浸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享受著片刻的溫暖。
顧星云默默地轉身離開,挑眉看向蔚藍的天空和潔白的云彩,眉頭緊蹙,似是在回憶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