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眾人齊聚。
齊固一問,果然,除他外,還有六人也被別人用同樣的話術(shù)找上了。
“妙哉!”齊固合掌贊道,“明日且去看看他們是什么路數(shù)。”
“大哥!”一人舉手,面露難色。
“怎么?”
那人撓撓腦袋,垂首道:“今天那人找上我的時候,我想著不能耽擱將軍任務(wù),便拒絕了。”
“……”
齊固一時半會不知該說什么好,沉吟一陣建議道:“無妨,左右也不耽擱事。”
說著,他環(huán)視眾人:“只是爾曹且記,往后行事,謹(jǐn)慎為先,可也要多思多想,切莫錯過良機!”
“唯!”
翌日晌午,齊固在老地方等到了那個漢子。
“來了?”
齊固起身,揉著肚子問道:“飯呢?”
那人瞪了他一眼:“急什么!?跟我來。”
帶著齊固走幾步,來到街角,那人又轉(zhuǎn)頭:“你可想好了,若是光吃飯不干活……”
齊固瞇著眼睛,嘿然道:“某因信立!”
那人仔細(xì)打量一番齊固,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
走了沒多遠,進到一處小院,院內(nèi)已有五六人端著陶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也不管燙不燙。
“又來一個!”帶著齊固進院的那人將齊固領(lǐng)到打飯?zhí)帲淮宦暰陀滞庾摺?
不等齊固反應(yīng),一碗飯菜遞了過來:“吃吧,吃完干活。”
飯是豆加粟,泡在湯里,沒有肉,但有油花。
嘗了一口,寡淡無味,但這兩天齊固也是一直餓過來的,吃著竟然感覺不錯。
囫圇吃完,跟著指使來到角落交碗,終于知道任務(wù)。
“車騎將軍傕欲殺右將軍稠!”
聽到這話,齊固面色復(fù)雜,但他很快想到另一件事,于是開口詢問:“我若介紹相熟的游俠過來,能多給我一碗飯嗎?”
交代任務(wù)的那人愣住,緊接著上下打量一番齊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在這等著。”
說完匆匆跑進屋內(nèi)。
片刻之后他帶了一個壯漢出來。
“你叫什么名字?”壯漢問道。
齊固眨眨眼,賠笑道:“齊固,我叫齊固。”
“好!”壯漢十分滿意,“你若能帶人來,帶一個人,我多給你一碗飯!”
齊固當(dāng)即大喜,連連作揖:“多謝君子!多謝君子!”
當(dāng)天下午,齊固把沒被找上的下屬全都帶了過來。
下屬們每人得了一碗飯,齊固則是得到了一袋混雜著豆的粟。
就在他心滿意足要離開時,卻被喊進堂屋。
屋里坐著的正是中午那壯漢:“齊固。”
“君子。”
“嗯,我看你十分機靈,可要跟我干?”
“這……”齊固猶豫一番,低著頭問,“能飽食否?”
壯漢聞言笑道:“哈哈哈!每日半斗粟、半斗豆,如何?”
齊固立即高呼:“多謝君子!”
壯漢這才點頭,又叮囑道:“你明日來此,我自有事托付與你。至于先前所說話語,你莫要去傳。”
“不傳么?”
看起來一臉迷茫的齊固,叫壯漢有了智商上的優(yōu)越感,他笑道:“只要這些游俠無賴知道了,遲早會傳開。我在此放飯,也只是為了把這事說出去罷了。”
的確,守信的人會按照約定去傳播這句話,不守信的人得知這么一件大事,自然也守不住秘密。
雖然不知道做出這事的究竟是誰,但齊固對他致以深深的謝意。
峣關(guān),正要過關(guān)的沈定看著手中的紙條,不由贊嘆出聲。
跟在他身邊的韋康立即問道:“可是齊外刺傳來好事?”
“是好事。”沈定將紙條遞給韋康,“長安城內(nèi)還有一伙人也在傳李傕欲殺樊稠的消息,元良他們接了這伙人的雇傭,干咱們的事。”
韋康愕然:“這……這真是……”
他想了又想,愣是想不出一個好的詞來形容。
沈定笑瞇瞇道:“我估計,這伙人十有八九是楊奉安排的。”
“楊將軍可真是個妙人!”韋康感慨出聲。
“的確是。”沈定抬頭看向關(guān)城,“先是給我送來徐公明,后又接濟齊元良,實在是好人。”
默默對楊奉遙致謝意后,沈定催馬向前:“走!去上雒!”
……
賈詡翻身下馬,車騎將軍府的令史立即迎上來:“賈尚書,將軍在后堂。”
賈詡笑瞇瞇點頭:“有勞。”
跟著令史一路來到后堂,李傕正煩躁地來回踱步,一見賈詡立即迎了上來:“尚書啊!”
賈詡恭敬行禮:“將軍。”
李傕直接走到跟前,急急詢問:“尚書可聽聞城內(nèi)謠言?”
賈詡微瞇雙眼:“不知將軍所言是何?”
“就是……”李傕頓了頓,轉(zhuǎn)身走開,“我與樊稠向來親善,竟有小人中傷,說我欲殺樊稠!”
說著說著他情緒激動起來,再次轉(zhuǎn)身,快步走向賈詡,雙手禁不住大幅度揮動:“樊稠立功,我立即給他開府之權(quán),朝中大事,無不與樊稠、郭多相商。這還不夠?非要我把這車騎將軍的位置也讓出來才行嗎!”
賈詡撫須道:“將軍且安,依詡之見,捏造謠言之人正是要將軍猜忌于稠。”
李傕瞪著賈詡:“前些日子楊文先說杜陵盜賊臨近長安,不可放任。我派楊奉前去平賊,你猜怎么著。”
賈詡一愣,怎么還有杜陵盜賊的事情?
他只得老實回答:“請將軍解惑。”
“杜陵賊!”李傕幾乎是吼出來的,“是樊稠養(yǎng)的!”
賈詡心中劇震,樊稠竟然有這個腦子?!
“我難道有阻止他益兵馬么?他偷偷地,瞞著我,瞞著朝廷,在杜陵養(yǎng)了幾千人,想要干什么?!”
李傕情緒激動,揮舞雙手:“要不是楊文先提及,恐怕就給他養(yǎng)了幾千幾萬人,最后帶到長安要我的腦袋!”
說到這里,李傕紅著眼看向賈詡:“賈尚書,樊稠待我如此,我可都沒對他怎樣啊!”
最后一聲,憤怒夾雜著委屈,幾乎是聽者傷心聞?wù)呗錅I。
賈詡心思急轉(zhuǎn),出聲勸慰:“將軍心憂國事,世人皆知。”
發(fā)泄一番的李傕終于冷靜下來,他沒有再說,只是瞪著賈詡。
“稠性疏寡謀,杜陵賊或是詐冒其名也未可知。”賈詡先是幫樊稠解釋了一句,然后提出其他可能,“將軍三人共秉朝政,一日失和,則天下危矣。或有與離間將軍以圖國家者,將軍宜細(xì)察之。”
李傕聞言,若有所思。
見勸說有效,賈詡繼續(xù)道:“既然賊勢復(fù)起,不若遣稠平之。詡可代將軍傳令,察稠之神態(tài)。若無異樣,則為賊冒其名也。”
李傕思索良久,猶不放心:“若果真是他……”
“將軍可靜待一二,詡前去探問后將軍。”賈詡給出定心丸,“若是后將軍與將軍相信,則諸事可定。”
李傕皺著眉,好一會兒才點頭:“可。”
說完他又開口補充:“樊稠去平賊,叫李利也一并跟隨。”
李利是李傕侄子,年初樊稠與韓遂私下交談的事情就是他告知李傕的,故而李傕對這個侄子頗為信任。
賈詡不知其中關(guān)節(jié),但他向來只出點子,不干預(yù)細(xì)節(jié),十分干脆地應(yīng)了下來:“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