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岡這種情況，林沐河前世的時候也經(jīng)歷過，不一定是因為耍大牌，像是流量明星所以才敢用數(shù)數(shù)字胡言亂語來代替說臺詞。

他前世在橫店一個小劇組拍戲的時候，男主角也是個表演系的男生，演的那叫一個拽啊，不想說臺詞然后就隨便亂說，其實就是心里面沒把這一次拍戲當(dāng)回事兒。

主要也是當(dāng)時那個小劇組沒名氣也窮。

最氣人的是，人家導(dǎo)演還慣著他，慣著的原因也很簡單——

戲都拍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替代品，錢也給了你不用他他不配合，還要耽擱所有人的拍攝進度。

跟今天真的是如出一轍。

不管怎么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片岡信也不尊重也看不起月河，更看不起身為制片人的自己。

……

井守裕對片岡將戰(zhàn)火燒到他身上特別無語，直接將林沐河拉到了旁邊。

“這幾天你沒來片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井守裕一邊抽煙，一邊用大拇指的指甲刮了刮額頭上的死皮，一臉的煩悶。

林沐河翻了翻白眼，你可別說這人第一天就是這個樣子。

“社長，你沒當(dāng)過導(dǎo)演，你不知道有多難。”

“不當(dāng)過導(dǎo)演，不代表我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同時作為導(dǎo)演的你不應(yīng)該把控好拍攝質(zhì)量嗎？”林沐河直接懟了回去。

井守橫著眼睛，想說些什么又沒說出來。

“行吧。”

井守裕攤開手掌，給他訴苦道，“第一天拍戲還好，片岡這個家伙呢，你也發(fā)現(xiàn)了，是比較天然的那種類型。

但是只要哄著他還是能配合你的。

第二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片岡信也就說臺詞難記，能不能靠后期配音。

一部分其實是可以的。”

井守默默咂了一口香煙，“拍戲過程當(dāng)中現(xiàn)場收音也不見得完美，后期配也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情，所以我就同意了。

后來慢慢演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也有一定的責(zé)任。

其實我之前也罵過片岡，跟他說了臺詞的問題。

但這個家伙呢，有時候會配合，有時候不會。”

井守裕一張老臉擰得跟麻花兒似的，“本來記臺詞就該在私底下去做，別占用大家的時間，片場當(dāng)中臨時記憶，這不是耽誤大家進度嗎？

而且，社長大人，這人還是你招來的呢？”

“我？”

林沐河用手指著自己，非常無語。

這會兒甩鍋給我是吧？

“我特么要是知道他是這個鬼樣子，我寧愿不要男主角也不會簽他的。”

“哈，”井守輕笑一聲，乜著眼睛看向林沐河，“你說到問題的關(guān)鍵了。你別忘了，片岡是我們目前唯一能找到的科班出身的男主演。

現(xiàn)在想要再找一個替代的，你給我嗎？”

草……

林沐河眉頭狠狠皺了皺。

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耳熟呢？

“而且，總在臺詞上面跟他死磕，這拍戲進度還要不要了？

第一天學(xué)校圖書館的戲份，拍了一天，就兩個能用的鏡頭，”

井守裕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道，“要照這樣下去，你拍一年都不見得拍得完。”

害群之馬啊！

林沐河雙手插兜，細細思考著。

那這樣看，片岡的態(tài)度變化很有可能是被身邊的人教唆和影響的。

估計當(dāng)時跟月河簽合同也是頭腦一熱，回去之后被周圍的同學(xué)一頓嘲笑，其實就有點兒不想做了。

說白了，片岡就是有恃無恐，哪怕在月河演砸了，你一家拍潛水電影的根本不會影響我的前程，以后照樣去拍其他的片子，只要能遇到好作品，還是能成名。

……

到此，林沐河不再說話了，眨了眨眼睛，沉默得讓井守裕感到害怕。

想要治片岡，林沐河有一萬種方法，其中找他們系主任是最立竿見影的。

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但真正治本，還得讓他對劇組和劇本有認同感。

“哎，別糾結(jié)這些了。”井守裕伸出手來拍了拍林沐河的肩膀，“世界上有很多無奈的事情，鉆牛角尖死磕是最不明智的。既然我們的條件就只有這些，你拿到什么樣的材料就做什么樣的料理。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井守笑了笑，“片岡記不住臺詞比他完全罷演要強吧？”

見林沐河不說話，井守裕掐滅了煙頭，“走吧，拍戲，工作還得繼續(xù)不是？”

在井守裕看來，成年人的世界，有什么過不去的呢？

哪里來那么多的不行和堅持，只要事情能辦好，妥協(xié)是一種常態(tài)。

也就林沐河和片岡這種年輕人才會軸得跟一根筋似的。

……

于是兩個人重新回到片場。

井守裕找片岡聊了幾分鐘，希望他能多配合一下，你演員要聽導(dǎo)演的。

但導(dǎo)演呢？

要聽制片人的。

歸根結(jié)底你還不是得聽制片人的嗎？

“好了！沒事沒事，大家重新準備一下，我們開始拍攝了！”

井守裕拍了拍手，所有人員這才又各就各位。

誰知道林沐河剛從洗手間回來，進到片場第一句話就是，“片岡信也，你不用拍攝了，你被炒了。”

“哈？！”眾人大驚失色。

片岡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沐河。

“收拾東西，滾蛋。”林沐河面無表情，不怒自威，“我說得夠明確了吧？”

別人慣著他，林沐河才不慣著。

別說你是片岡信也了，今天就是木村拓哉在這里報數(shù)字，我也一樣讓他給我滾蛋！

這是我的公司，我是制片人，制片人說了算！

“欸？”

井守裕回過頭來驚詫莫名地看向制作人，這跟我們剛才說好的不一樣啊。

“哈！”片岡信也氣急敗壞，拎著自己的背包就走，“說得好像誰稀罕似的，就這種垃圾制作團隊，你們也想做出好東西來，啊呸。”

……

好家伙，短短十秒鐘不到，男主角已經(jīng)消失在了片場的大門口。

男主角沒了？

眾人一臉懵逼，面面相覷。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所有人都看著導(dǎo)演。

導(dǎo)演看著制片人。

你們問我干嘛？

問制片人啊！

……

“沒事。衣服給我。”

林沐河向旁邊的造型師伸出右手。

造型師愣了一下，將剛才片岡脫下來的學(xué)生裝遞給他。

林沐河一邊穿衣服，一邊淡定道，“我來演。”

哈？！！

所有人都是一驚。

“對了，從今天開始，我就叫立華結(jié)弦了。”

好家伙，社長這是早有預(yù)謀啊，連藝名都給自己想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