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哪里人我忘記了。”（注①）

李琩是真沒想在大才女面前瞎顯擺、臭裝嗶，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幾塊餅子入了肚，李琩帶著阿辛姐弟又忙活了起來，他甚至還嫌棄裴素馨在邊上礙手礙腳。

“嘖，你還留在這里干嘛，快走，快走，別礙事！”

李琩本來就對裴素馨這種自以為出身高貴，就高傲使然的千金小姐，沒什么興趣。

再加上他跟河東裴氏，已經是完全兩個陣營的敵人。

李琩沒有必要跟她假模假樣，直接就把她從院子里給轟了出去。

本來被李琩冷落，應當是裴素馨最為開心的一件事情。

她在這獸王府邸是吃的好，住的好，平時干的也都只是一些端茶遞水剪枝除草的小活。

雖然說有點不符合她金武衛將軍女兒的身份，不過總比一開始心中設想的那些腌臜事，來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這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頭犯賤。

李琩越是疏遠，裴素馨就越發的對李琩感到好奇。

畢竟沒有見到李琩之前，裴素馨都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與李琩有關的信息。

可是，在真正見到本人之后，卻發現李琩的真實為人，與她父親還有族人所說的完全不同！

只是好奇歸好奇，李琩卻半丁點都不給裴素馨再進入阿辛小院的機會。

畢竟對于李琩來說，阿辛院子里所擺弄的這些，對于他個人而言，現在都處于機密狀態。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李琩越不給進，裴素馨就越好奇。

因此，經常會借著修剪枝芽的機會，在院墻外邊看似細心地修剪樹枝，那精致靈巧的耳朵一直在傾聽著，院墻里邊傳出來的叮叮當當聲響。

聽著屋里頭那熱火朝天一般的吆喝聲，裴素馨更是心里頭像是住進了一只螞蟻，不斷地爬著、刺撓著，難受得緊！

等活干完了，裴素馨回自己的小院休息，這時候負責管門房的仆從，把裴素馨喊了住。

他告訴裴素馨，她父親裴萬山來了，想見她一面。

按理來說，裴素馨現在是李琩家的侍女，是內院的人。

即便裴萬山是金武衛將軍，想要見裴素馨還是要經過李琩，或者身為主母楊玉環允許的。

不過，李琩對裴素馨沒有那么多規矩。

說實話，李琩還巴不得這娘們趕緊離開。

因此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免得裴萬山又像瘋狗一樣，咬著李琩不放。

裴素馨從角門走出來，就見到裴萬山著急忙慌地迎了上來。

他拉著裴素馨是東看看西看看，確定自己寶貝女兒沒有遭受虐待，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不過很快，他又連忙拉住裴素馨說道：“閨女，那壽王沒有對你怎樣吧？”

裴素馨在李琩家住了有小十日左右，見李琩的次數，五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她當下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裴萬山。

裴萬山是個武將，對文人那一套懂的不多。

但是身為河東裴氏家族成員，現在可以說都是站在了反李琩統一戰線上。

他們一個個恨不得把李琩往死里整！

本來以為自己女兒到了壽王府，一定會慘遭李琩的虐待。

卻沒想到女兒在王府之中過得居然還挺滋潤！

除了干一點細碎的小雜活之外，李琩并沒有特意為難她。

不過裴萬山到底是皇帝身邊的人，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

他才不相信，李琩真的會在自己的王府里搞什么印刷，這里頭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不然，他為什么要瞞著自己女兒？

裴萬山這個時候反倒是有些慶幸，裴素馨進入王府，為他打探到了一手消息。

在得知裴素馨安然無恙之后，裴萬山又叮囑了她幾句，然后便騎上馬，急匆匆地去找裴耀卿商量。

此時，裴耀卿在家中，以詩會友為借口，實則是在討論如何救太子。

可是眼下太子李瑛被控制在大理寺監牢之中，沒有皇帝的命令，誰都不能探望。

而大理寺和不良帥協同辦案，這么些天去依舊沒有查出是誰殺了裴喬鞗。

一日找不到殺人兇手，太子岌岌可危！

不多時，裴萬山昂首闊步而入，他走到裴耀卿面前，先是對著裴耀卿拱手一拜，隨后說。

“裴相公，剛才我從小女口中得到了一個確切消息，壽王在府宅之中私自建造火爐，也購買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物件。”

“每天他都和仆從在院子里敲打物品，私自鑄造某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期間不允許家中任何一個仆人靠近。”

“而且偌大的壽王府，如今上上下下，仆從全部加起來總共也不到三十幾個，這里頭一定有問題！”

裴萬山這么一說，旁邊眾人紛紛議論。

裴萬山的考慮并非多余，畢竟別說是他堂堂壽王府，就是放在一個五品的小官家里，那家中的奴仆分內院和外院，外面有門房、護院、馬夫以及一些粗使的人力、小廝。

這些人加起來，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就更別說那內院，除去大娘子、小妾之外，婢女、嬤嬤、廚娘，甚至是倒夜香的小丫鬟、老婆子，那林林種種加起來也得有七八十號人！

偌大的壽王府，如今居然只剩下三十幾個仆從，而且除了剛剛買來的外邦奴隸之外，都是李琩從寧王府帶過來，自小就跟在身邊的人。

眾人越想越不對味，那之前在皇帝面前硬懟李琩的御史，裴成忠，他即刻站起來。

對著裴耀卿說：“裴相公，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詭異！”

“咱們絕對不能聽之任之，這件事情必須要讓陛下知道！”

“而且十六王宅，家家戶戶那都是由宦官們盯著的，為何唯獨壽王府與眾不同？”

“這里邊的貓膩，讓人不得不產生聯想啊！”

裴成忠話音落下，旁邊眾人也是紛紛發言，力挺裴成忠，把這件事情上報給李隆基。

裴耀卿這時看著裴萬山，問道：“裴將軍，你怎么看？”

裴萬山雖然對李琩也非常厭惡，恨不得狠狠抽他幾個大嘴巴子，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慎重。

而且雖然身為武將，但他并不擅長在戰場上殺敵立功。

而是在爾虞我詐的斗爭中獨善其身。

他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既然是在十六王宅里發生的，不如咱們就告知衛將軍，讓他來定奪。”

注①：《錦瑟》作者是李商隱，李琩記錯了。（哼，才不會承認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