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年，馬恩格區。

昏暗潮濕的房間內，一個臺式電話咯噔咯噔地響起，它就一直這么發出刺耳的聲音，只道一只手將話筒提起。

還沒等電話的主人開口，話筒對面的聲音便傳來過來。

“約瑟夫先生，您終于接通電話了。要知道現在城區周圍的干擾嚴重，打這么一通電話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唐—尼？”電話主人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內響起。

這聲音就像直接來自肺部，沙啞得如同生銹的風箱般。讓人一聽就會起了雞皮疙瘩，誰曾經將其來自一位30歲的中年人。

空氣陷入了沉默，直到被一個聲音打破。

唐尼：“沒錯是我，老伙計?！?

唐尼：“你的聲音還是這么的熟悉，讓人想到便止不住的泛惡心。你還住在鄉下那間破屋子里嗎？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會不會受涼中風，絕沒有別的意思?！?

約瑟夫：“看來的確是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撕爛你那副小嘴，到時候我看你要如何這般巧舌如簧?！?

約瑟夫：“在這之前，說說你的來意吧。我不希望聽到廢話?！?

約瑟夫的聲音沙啞富有磁性，即便是親耳聽到，也很難回想起這次詞匯是如何被連貫地組合到一起的。

唐尼：“我就喜歡你這點。阿爾貝爾閣下來野豬鎮了，您意下如何？”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而另一便的約瑟夫拿著話筒看著粗糙的木墻，在腦子翻找著。

可卻沒有答案。

約瑟夫：“誰？”

在約瑟夫作出回答后，唐尼卻沒有沉默。相反，一絲絲的竊笑聲卻從話筒的那邊傳來，越來越大聲。

呵呵呵，呵呵呵呵！…

約瑟夫額眉微怒，卻只是等對方賤嘻嘻地笑完，目光仍如雕像般靜靜看著前方。

唐尼：“好吧，讓我說得簡單些。但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十分重要，你可別走神?！?

唐尼一頓，繼續說道：

“國王-阿爾貝特昨日濱臨野豬鎮。”

約瑟夫怔住一刻，下一秒脫口而出到：

“國王??？”

“今天并不是愚人節，看來有人的腦袋燒糊涂了?！?

唐尼：“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該認清現實的人是你，約瑟夫?！?

唐尼一改之前戲謔的語氣，那口吻無比嚴肅。

約瑟夫并沒有馬上反駁，一連串的質問從他口中接連響起。

約瑟夫：“你知道上一次國王出現的時候是什么時候嗎？你知道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嗎？你哪怕一次親眼見過國王嗎？”

“你不知道，你沒有?！?

唐尼：“我知道我之前對此知之甚少，但是…”

約瑟夫沒有給唐尼辯解的機會，他繼續說道。

約瑟夫：“你知道的很少，那我現在就讓你親耳了解下?！?

約瑟夫：“那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早晨..

我是約瑟夫，20年前，我親眼見到了“國王”。

沒錯，我親眼見到了他。

那時我還很年輕，初出茅廬，在一個獨耳的老頭手地下辦事。

那老頭的名字我記不清了，他長了一副丑陋的刀疤臉，也許別人都很嫌棄，但這是在街區和下水道中難得的天賦。

人人都很害怕他，對他敬而越之。我們的“生意”因此也安全了許多。

我們的勢力越混越大，手里的債也越來越多。直到一天，我突然發覺周邊的對頭全部都玩完了！我們竟然擁有了整個小鎮。

他很開心，我們那天喝得很晚。當然不止我們，那天幾乎整個幫派的干部都來了，他履行了承諾，當眾人的面將我任命為了繼承人。

可這一切都是謊言。

他先動的手，但也不算是，他不知道我也準備了后手。那晚我們打得昏天黑地，尸山血海，整個小鎮都卷了進去。

第二天我從床上醒來，從親信嘴里知道我贏了。

我纏著繃帶坐在他的位置上，聽他咒罵我、威脅我、最后哭著哀求我。

我給了他最后的仁慈，是先殺了他，再把他視諾珍寶的繼承人解決掉的。

至少他不用親身體驗喪子之痛。

我很快便取得了當地貴族的信任，他們并不在意是誰掌管了低劣的下水道，高城上的雷切爾伯爵需要穩定。

我的事業很快步入正軌，我們的勢力越來越盛，周邊的小勢力陸續向我們宣誓忠誠，直到那一天終于來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老頭的威脅并非全都虛假。那副銀劍就這么的抵在我的脖頸，我失去了我的右手臂如野狗般滿地打滾。

那些家伙的話我起初聽不懂，后來我才知道那是羅斯語。

“罪人”，那是個羅斯的單詞。

我被裝在麻袋里被從宅園的正門到了出去，這里到處都躺滿了尸體，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實。

我被這群羅斯人送上了船，又塞入了滿是糞便的馬車中。我又渴又餓，好幾次就快撐不下去了。可笑的是，是對死亡的恐懼給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吃著非人的食物，眼睛看不見就用手腳摸索，沒人和我說話就向神傾訴。

我活了下去。

終于，蒙在眼前的布條被解了開了。

那是一間雄偉的宮殿，就像是真正君王的居所般，本應鑲嵌寶劍的地方擺滿了市面上早就失去蹤跡的畫像和珍寶，它們原來都在這里。

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在陰影里直勾勾地看著我，勾起的尾巴只有輪廓，身體上的白色的毛發呵護得十分有條理，那副樣子十歲的我在廚房里也見過。

沒錯，他是一老鼠。

一只如人般碩大的老鼠。

國王向我展示了他的權杖，剝奪了我的左肺，寬恕了我的罪行。

我向他獻上了封臣的忠誠，付出了代價，簽下了作為臣子的契約。

我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帶著他的保障，就像那個老頭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所有人隱約都知道了幫內發生了什么。

就連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都不在窺竊我的位置，以往我可不會放心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放棄了幾乎所有的一切來到了偏僻鄉野角落，人們都說我瘋了，說我馬上就會失去權力。

可我的統治卻從未如此穩固，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從我記憶中消失，一個個新名號出現在耳邊，一個個不信邪的家伙倒在馬坡鎮的黑夜中，哪怕我什么都不用做。

我快把這一切都忘了，可卻忘不了他，那坐在王座上碩大的身影。

現在，你知道我們所處的地下王國究竟是何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