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那新來的縣官可跟你說的不一樣！”

簽押房內檀香裊裊，靜謐的氣氛忽然被一個陰森可怖的聲音打破。

屋頂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好像是鱗片摩挲房梁的細密聲響。

閉目養神的孫學泰猛然一睜眼，頓時發現一只倒三角狀的巨大蛇首悄無聲息地幾乎快要貼到他臉上。

只見一條比成年人的腰還要粗上數倍的紅鱗大蟒纏繞在房梁上，吊下一截蛇身與孫學泰對視。

那條猩紅似一柄染血鋼叉的信子就在他的兩眼間不斷吞吐，一股腥風惡臭刺激得孫學泰心頭暴跳。

“這次確實是在下失誤，沒有打探清楚對方的底細，連累您損兵折將，還請赤蛇將息怒！”

“我已將準備好的貢品送到老地方，待會請您盡情享用。”

強壓下心中的驚懼，孫學泰面露恭謙之色，低下頭不敢和那一雙堪比燈籠的血紅豎瞳對視。

“很好，算你懂事，這次的事情俺就不予追究了。”

聽到孫學泰準備好了貢品，紅鱗大蟒閃爍著殘忍暴虐光芒的蛇眼稍微收斂了一些。

“那縣令的官印呢？”

紅鱗大蟒順著房柱游到了地上，蛇身盤踞起來足有一丈多高，它吐著猩紅的信子，居高臨下地俯瞰孫學泰。

“請……請赤蛇將恕罪，官印本來已經拿到手，只是剛剛出了些意外，又被那個顧寧奪了回去。”

一聽這條紅鱗大蟒的追問，孫學泰立刻起身下拜告罪，一五一十把下午公堂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嘶~嘶~想不到區區一個武舉人居然這么難纏，不僅在當陽山逃脫了俺們赤練龍洞十位弟兄的伏擊，還打殺了兩個！”

“逃回來也罷了，竟沒兩天又生龍活虎起來，你當真確定這個顧寧不是煉精化氣的武進士？只是一個走了狗屎運補缺的武舉人？”

聽完孫學泰的講述，紅鱗大蟒也不禁吐著信子吸氣。

“呃……還沒來得跟您說，這小子剛剛又打殺了您手下兩位妖兵！”

“在下確定他只是武道二境的修為，至于他有什么古怪，恕在下眼拙，實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見紅鱗大蟒的口氣中隱隱有些遲疑，孫學泰適時吐露出這個消息。

“什么？！俺花費百年時間才收攏了十個小妖苦熬出頭，如今竟被這個殺才一人毀了俺大半基業！”

嘶~嘶~

紅鱗大蟒飛快地吐著的信子，蛇頭高高昂起，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暴虐姿態。

“七日之內拿到官印，要是誤了俺家大王的大事，小心俺將你這老小子一家生吞了！”

惡狠狠地吐出這句話，紅鱗大蟒游上房梁，巨大的身軀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簽押房內，只留下孫學泰站在原地，眼底有一絲似笑非笑的精芒閃過……

……

西城，春水巷。

都是頭回造訪這種提倡負距離交流的娛樂場所，顧寧跟許銳兩人一進巷子就被那無數嬌嬈輕佻地“大爺來玩呀”的魅惑聲叫的暈頭轉向。

不過兩人都表現出了超凡的定力，謹慎地從巷頭走到巷尾，最后找了家人氣最高的青樓悶頭就進。

“喲~喲~二位客官面生的緊吶，可是頭一回上我們這兒耍？”

“您二位可是來對了，可著這青陽縣，就數我們這兒的姑娘盤順條亮，又放得開，保證您二位玩的盡興。”

一進入青樓，兩人探頭探腦的雛兒氣息立刻引起了老鴇的注意。

只見敷著厚粉，涂著扎紙鋪同款腮紅的老鴇立馬撲了上來。

這年頭新客獲取不易，看見兩個衣著綢緞，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老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逢迎。

“三樓上等包間兩位，姑娘們趕緊出來伺候著……”

被老鴇裹挾著上了樓，顧寧聽到她調門帶著顫音的呼喚聲，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擼起袖子望著空蕩蕩的手腕，不禁悵然若失。

回不去了，終究回不去了……

上等包間，紅桌綠椅，輕紗薄幔，暗香幽然。

老鴇殷勤地搖著扇子招呼顧寧二人喝茶，不一會兒只聽門外環佩叮當。

四個身姿窈窕，衣不蔽體，穿著很是清涼大膽的小姐姐們款款進來。

只見這四個小姐姐燕瘦環肥，風情各異，一顰一笑都好像在挑逗人的心火。

這情形看得顧寧身邊的許銳呼吸都急促了，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逗的幾個小姐姐捂嘴偷笑。

然而早已覺醒洗浴之魂的顧寧卻是不動如山，任你紅粉在前，也是心硬如鐵。

他當即大手一揮：“換一批！”

霎時間，幾個小姐姐或翻白眼，或跺著腳，氣哼哼地走了。

“王媽媽，你就拿這個考驗干部？”

顧寧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老鴇。

“好家伙，居然是個老饕，我這雙眼珠子不如扣了算球。”

看到顧寧一瞬間展露出花叢老手的強大氣場，老鴇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

她連忙陪笑安撫，匆匆跑出去安排了。

不一會兒，又是四個出挑的小姐姐走了進來，檔次明顯比之前提升了。

卻不料顧寧又是大手一揮：“換一批。”

老鴇臉色一苦，只好又跑出去安排。

如此反復幾趟下來，王媽媽已經是汗流浹背。

她暗自思忖道：“莫不是這兩個小年輕有什么特殊癖好？嗯……是了，實在不行只有我親自出馬了！”

抖擻了一下精神，王媽媽暗自提了提都快下墜到肚臍眼的累贅，已經做好了老將出馬的準備。

就在這時，她卻聽見鐵手無情的顧寧突然輕咦了一聲。

“哎呀，公子可是看中了這位紅姑娘？”

王媽媽是既驚又喜，一把從新進來的四個小姐姐中拉扯出一個身姿高挑，面若桃紅的女子來到顧寧近前。

“眉鎖腰直，頸細背挺……”

仔細打量了這個似乎有些害羞的小姐姐一眼，顧寧心中暗暗有些奇怪。

他心如止水，自然不是被這個小姐姐的美貌所吸引，而是好奇一個并非青樓頭牌的女子竟然還是守身如玉的處子。

而且貌似久經沙場的老鴇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不然也不會把這位混在這些心智成熟的小姐姐里供人挑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