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魏忠賢真的對于京營和九門的大軍放心,實在是廠公不懂軍事。
實際上,整個閹黨的核心人物里面,就沒一個懂得軍事的。
包括九門提督太監(jiān)李晉和提督京營鎮(zhèn)守太監(jiān)田玉。
凈軍有一個邊永清還算可以,朝廷里面有個高第被魏忠賢提拔為兵部尚書。
但是邊永清還在考察期。
高第說實話,也才剛剛靠近閹黨,被魏忠賢安插進兵部去了。
在此之前,高第是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在工部承擔右侍郎的職責。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兵事。
所以要讓魏忠賢查漏補缺,他還真的只能去東廠和錦衣衛(wèi)。
說到做到,魏忠賢當即就去了東廠,要求心腹楊寰一定要親自坐鎮(zhèn)東廠,幫他看管好東廠的各項事務。
然后還要安排孫云鶴,要孫云鶴挑選心腹中的心腹,去值守天啟養(yǎng)病的小屋子,千萬不能讓真身跑掉。
東廠是自己的后花園,自然安排的得心應手。
再接著,魏忠賢就去了手下最能打、最為倚重的錦衣衛(wèi)。
東廠的職責是監(jiān)督錦衣衛(wèi),但是真要到了辦事兒的時候,魏忠賢還是要依靠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親自迎接廠公,并領著來到了指揮使自己的密室里面。
魏忠賢大喇喇地坐下,問道:“崔應元和許顯純這倆小子呢?”
這是田爾耕的助手,也是魏忠賢的心腹之人。
田爾耕笑道:“崔應元去詔獄了,今天要接著提審崔成秀。這人現在已經開始想要配合著指認那幾個東林黨的黨魁們了,正是需要添一把火的時候!”
“許顯純又領著人去京師郊外搜捕去了,他呀,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魏忠賢問道:“還是去搜捕那個什么吳孟明去了?”
“咱家說過多少次了,這吳孟明已經被他給搞的家破人亡了,現在此人逃亡江湖、生死不知?!?
“他不用費力氣再去尋找了?!?
“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棄呢?”
田爾耕沉吟著說道:“實在是這個吳孟明,是一個狠人!”
“許顯純既然跟他有了仇怨,那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否則的話,一旦這個吳孟明有機會出手,許顯純擔心會出大事!”
魏忠賢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就開始關切起來。
“咱家只知道這人已經逃亡許久了。如今你們已經掌控錦衣衛(wèi)這么久了,難道還有破綻不成?”
田爾耕說道:“屬下等人害怕的,也是萬一哪里有不知道的破綻,一旦被這個吳孟明給趁虛而入,會措手不及。”
“廠公,當初駱思恭去職,廠公提攜我田爾耕,還有許顯純、崔應元兩位兄弟?!?
“我三兄弟雖然有廠公作為靠山,但是卻依然有人不服。是以當初也是經歷了一番波折的?!?
“如今還有人不服嗎?”魏忠賢擰緊了眉毛問道。同時眼睛里面已經有了凌厲的光芒。
在這個緊要關頭,如果還有敢出頭的鳥兒,可就別怪他魏廠公心狠手辣了!
田爾耕給出了一個令人滿意的回答:“有廠公在背后做靠山,咱們兄弟齊心協力,已經把所有敢出頭的鳥兒都給一鍋燉了!”
“廠公,如今的錦衣衛(wèi),那就是廠公您的一言堂,誰敢說半個不字?”
魏忠賢問道:“錦衣衛(wèi)是個人多勢眾的地方,總有以前留下來的,一些個不知道來歷和傾向的家伙吧?”
田爾耕笑道:“廠公多慮了!”
“就連那駱思恭的親兒子,那個叫做駱養(yǎng)性的,如今也在徐兄弟跟前鞍前馬后,很是聽話的緊?!?
“他都帶頭兒了,別人誰還敢放肆?”
“那個什么鄭士毅,整天只知道喝酒,白天黑衣都是醉醺醺的?!?
“屬下還特意讓吳國安兄弟盯緊了鄭士毅,一旦這人那天酒醒了,就第一時間通知屬下?!?
魏忠賢點點頭:“這個鄭士毅如果真是個酒鬼,那還算無事。如果是借酒來掩飾,實則有什么野心,那就千萬不能手軟!”
田爾耕答應下來,又說道:“駱養(yǎng)性自有許顯純兄弟去壓制他,鄭士毅也已經被盯緊了,這都是當年駱思恭留下來的心腹。要等他們露出馬腳才能下手。不然恐怕會引起恐慌。其他的人都是咱們的手下,廠公自可放心?!?
“唯一可慮的,還真就是這個逃亡江湖的吳孟明了。”
“此人是唯一一個至今還在公開鬧事的人,堅決不能放過!”
魏忠賢又問道:“他家里還有誰?”
田爾耕說道:“只有一個兒子了,但是也跟著吳孟明失蹤了,生死不知!”
魏忠賢嚴肅地說道:“斬草要除根!”
“這個吳孟明既然敢公開反對咱家,就不能留!”
說完了吳孟明的事情,魏忠賢又談起了錦衣衛(wèi)下一步的重要任務。
“既然許顯純和崔永元都很忙,那你的任務就更重了。”
“從今天開始,要給咱家盯緊那些個朝臣們,尤其是那些東林黨們。”
“要嚴密防止他們跟宮中有任何私下里的聯系?!?
“咱家不希望他們再來一次闖宮!”
田爾耕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
“廠公且安心就是了!”
“咱們錦衣衛(wèi)辦事,絕無疏漏!”
…………
夜深人靜。
朱有教躺在床上,心里還在合計著眼下的事情。
藺婉玉和劉若愚都已經把各自的消息傳遞回來了。
魏朝與曹化淳趁著藺卿觸出城采購的時機,已經進入了宮中,被安排在了談敬與王承恩的倉庫里面,很是安全。
劉茂芳假裝投靠魏忠賢,被安排進入了九門提督太監(jiān)李晉的手下。
最大的驚喜,是孫傳庭。
朱有教知道袁可立會給他帶來驚喜,但是沒想到驚喜會這么大。
那可是良將之才,也是歷史上大明王朝的最后一道擎天柱石。
所謂“傳庭死,而明亡矣”。
這人的能力和重要性,怎么說都不為過。
但是現在要對閹黨動手,最有可能出紕漏的地方,還真是孫傳庭這里。
因為只有孫傳庭這一支隊伍,是千里奔襲。
這是唯一一支有可能被魏忠賢的人給發(fā)現的暗棋。
從重要性上來說,孫傳庭的這支隊伍也是人數最多、最能打的。
這是一支被孫傳庭親自操練,經歷過鎮(zhèn)壓徐鴻儒造反的見過血的大軍,也有可能是將來朱有教控制京師最大的依仗。
朱有教對孫傳庭的能力很有信心。
但是這畢竟是長途跋涉。
地方巡撫程紹等人倒還不怕。這些據說還都是正直之人。魏忠賢的手暫時還沒有伸得這么長。
最怕的是魏忠賢手下那些無孔而不入的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探子們。
一旦被這些人發(fā)現了孫傳庭的動向可疑,只怕會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