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幾國為了本次攻入大漢，皆選帶了最為精銳的士卒，他們不像羌胡那般雜亂無章，而是井井有序地沿著羌胡們開的路攀爬到了城頭。

千里之提，潰于一處！幾名勇力強悍地西域人占據了一段城墻，讓那些撲過去想要斬殺他們的漢軍都紛紛倒在了他們的身前。

親衛曲中的一個壯漢怒吼著提著一把大斧沖向這群西域人，近前時他抬手兇悍地劈出一斧，剎那間劈倒兩人！但剩余的西域人很迅速地將他放入人群中，隨后便將他團團圍住。

“二牛！”大虎急呼一聲，提刀沖向了已經被砍到連連狂吼的壯漢。

被圍的正是他的弟弟，二牛的勇猛在親衛曲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但也應了那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段離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他們距離二牛被圍的地方并不遠，故而很快就來到了包圍圈外。此時，二牛身上已是傷痕累累，這個只有二十歲的漢子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大斧，一時間狂猛地斧刃竟讓西域人們難以靠近。

大虎急迫地發出一聲呼嘯：“狗崽子們，休傷吾弟，沖老子來！”

本就在攔截這邊漢軍的幾個西域人看到兇神惡煞的大虎，頓時拋下幾個被殺破膽的漢軍，齊唰唰地迎了上來！

大虎的武力并不算強悍，故而三四個敵人一起撲來情形讓他汗流浹背，但弟弟危在旦夕他也顧不得其他，提刀便砍向了最前方一人。

西域人的配合極好，前方之人橫刀上揚間格擋下大虎兇悍地一刀，同時這人身后左右各冒出一人，一同將手中彎刀斜斬向大虎！

大虎驚而不亂，他奮力地抽刀而退，再出刀格擋向右方的攻擊。至于左側，他想用戰甲硬扛那一刀。

不遠處的駝叔看得分明，急呼道：“不可！大虎快退！”

老駝子為何這么說？是因為他很清楚西域人的彎刀有多鋒利！縱使大虎身穿親衛曲的厚重戰甲也絕對會被砍個通透！有幾個離得近的親衛曲戰士也看到了大虎與二牛的情況，急忙持刀沖殺而來！

但已然來不及了…鋒利的彎刀直落在大虎的后背，讓這個熱血沸騰的漢子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咔嚓！”

一道寒芒閃過伴隨著一道“乒啷”之聲，大虎轉頭間，只見又一道寒芒劃過，隨即有一人“噗通”倒地。

狂風平地起，一少年橫刀而立，他的面前，一西域人被砍斷了手臂，另一西域人則被砍掉了頭顱！而少年僅僅出了兩次刀。

這一幕被趕來的一眾親衛曲武人們看了個正著，他們此刻終于明白為何這一年僅十三四歲的孩子能穿上與他們同樣的衣甲。

“讓路，不然死！”段離不知身后幾多人震驚，他揮刀補殺了斷臂之敵，隨即舉刀走向最后一名渾身顫抖的西域人。

這人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他胡亂喊叫的沖來，卻連一招都沒走過。

側后方，終于殺掉那名右側敵人的大虎喘著粗氣抬起頭，卻只看到孩子那看似飛蛾撲火般沖入包圍圈的背影。

不知為何，他感覺那不是送死，而是虎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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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是烈火，也是飛舞的星點。無數璀璨的火星如雨般落下，正巧點亮城下那一眾遍野橫尸。

沾著血污的手緩緩抬起，摩挲著臉上的冰涼，大虎氣喘吁吁地癱倒在地，看著被人抬走救治的弟弟，再也忍不住放聲而笑。

一旁手中刀都砍卷的少年愣了愣，同樣笑了起來。他不知道大虎為何笑，但這一刻，他只想跟著大虎暢快而笑。

幾乎所有親衛曲的武人都圍在了他倆身旁，各個臉上布滿了震驚之色。

人群中，駝叔罵罵咧咧地伸手給了身旁青年一巴掌，隨即將他手里的碎餅奪過，瞪眼道：“你他娘年輕力壯的，餓不死！”

他這兇神惡煞的模樣讓青年只能訕訕憨笑，不敢多言。駝叔并沒有再教訓他，而是笑瞇瞇地來到段離身旁，將碎餅塞在他手里道：“娃娃，快吃！你還長嘞，不能餓著！”

其他武人們也紛紛催促道：“是啊，快吃快吃！”。

那名被搶了碎餅的士卒看這是拿給段離吃的，居然又掏出一塊碎餅，繼續憨笑著跑來道：“小兄弟，你吃。”

段離看著眾人那熱切地眼神，一下蒙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急忙拿出了自己的干糧，“我有，不用給我，你們吃，你們吃！”

“給你就拿著，臭小子！砍了那么多人，需得好好補力氣。”終于費力爬起來的大虎笑罵著，隨后他鄭重地拱手，鞠躬道：“酒泉親衛曲什長鄭大虎，謝兄弟救命之恩！”

“虎哥何至于此？！”段離驚訝地扶起他，有些漲紅臉道：“我們是同袍，理應如此，可不要再如此大禮了。”

身后的駝叔拉過段離，發出一陣哼哼之聲：“離小子你受著，你這是又救了他的命，又救了他弟弟，他給你跪下都不為過！”

見大虎真要咬牙跪下時段離急忙拉緊他，邊搖頭邊喊道：“我與弟弟居于城中，要不是諸位叔伯從酒泉趕來護持，早已成刀下亡魂。若要這般說，是我該給兄長們磕頭才是！虎哥切莫如此了。”

“哈哈哈哈！你們這群老兵還不如一個娃娃通透，離小子說的對！我等皆是同胞，要相互扶持，同心協力，不可惺惺作態！”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后方傳來，眾人齊唰唰回頭，在看清來人后急忙整齊行禮道：“拜見大人！”

來人正是酒泉太守，黃華。

這位戎馬十多年的老將踩著沉穩地步伐走入人群中，剎那間，眾人只感一股濃濃地壓迫感撲面而來。

恰逢微風吹過，身后披風飛揚的黃華咧嘴笑著，伸手拍了拍段離的頭盔。“離小子，累么？”

“回大人，不累！我還能殺敵！”

眾人皆目光注視著臉色漲紅的少年，這次，他們沒有一人發出先前那般地嘲笑之聲，只因這個他們起初覺得連刀都提不動的孩子方才取得了他們所有人都比不過的赫赫戰功。

一十四名地方士卒，一名地方百夫長！整整十五人在剛才倒于段離的刀下。

晚風卷城頭，漢旗飄不斷。

黃華掃視眾人，突然于口中緩緩唱出了歌謠：“披鐵甲兮，挎長刀。”

隨著猛烈地大風，男人那嘹亮的嗓音響徹整個玉門關城頭，戰士們紛紛駐足，整齊的看向這位將手臂揮舞起來的老將。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越發激昂的歌聲讓一個個精疲力盡地戰士們開始挺直身軀，他們紛紛起身，盡皆眼含熱淚。

下一刻，黃華拔旗跳上城墻，猛然挺力揮動！而城頭的音浪亦是徹底沸騰！一瞬間，全部人都跟著吟唱起來…

同敵愾兮，共死生。

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

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公元二二零年元月底，十四歲段離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謂軍中之鐵血，也正是這一天，讓他樹立了一生為大漢國鎮守西疆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