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是打算嚇唬嚇唬蕭塵。

他原本想輕輕地處置韓立柳原，現在卻鬧得雞飛狗跳，實在不是他所愿。

這一切，還是蕭塵的功勞。

他倒是想要看看，蕭塵到底是真有城府，還是假有城府。

若他為自己狡辯，那就說明，他知道韓立柳原二人的罪行，故意引太子前來上鉤。

若他承認錯誤，那就意味著他歪打正著，只是不忿韓立柳原對他出言不遜，才出手教訓而已。

“兒臣知錯。”蕭塵躬身道。

“那你倒是說說，你何錯之有？”景帝問道。

“兒臣不知兩位少卿是太子殿下舊識，出手誤傷，沖撞了太子大哥，兒臣有錯。”

蕭塵的話讓景帝鼻孔噴氣。

原本景帝是想讓蕭塵承認他故意火上澆油，把事情鬧大的罪過，可是他還是對蕭塵的期望太高了。

蕭塵把士子會的對穿腸懟得吐血，又在聽雨軒寫了幾首不錯的詩詞。

再加上他在壽宴上還有跟葉驍對峙的時候，說得那番慷慨激昂的話，讓景帝對蕭塵產生了那么一點點期望。

可這般看來，是他跟程實高看老八了。

唉……

景帝在心里嘆了口氣，蕭塵是怕了。

畢竟蕭塵自小在皇宮中就是個小透明，誰都不敢得罪，三番五次無意中拉太子下水，能不害怕太子報復嗎？

他這個兒子啊，還是沒啥大出息。

“行了，別愁眉苦臉了。韓立柳原二人本就大錯特錯，你替朕跟大景著想，就算得罪了太子，朕也不會怪罪你。”

景帝語氣中帶著幾分歉疚，這讓蕭塵狂喜不已。

這他娘的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對對對，皇帝老子越內疚，他能要到的好處越多。

不過蕭塵面上還是只能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兒臣讓大哥受委屈了，很內疚……”

“行了。”

景帝沒好氣地說道，“朕知道你不敢得罪太子，明明為朕出了氣，卻抬不起頭，心里受了委屈，這樣吧，朕賞你點兒東西，就當你為了朕出頭的賞賜了。”

蕭塵心狂跳不已，可還是裝模作樣道，“兒臣沒什么功勞……”

“別裝了。還有誰不愛賞賜？”

景帝走了下去，從懷里掏出一柄短劍遞給了蕭塵，“朕手里的錢還要用來打羅剎，就不賞賜你了，這柄短劍是朕一直以來的貼身之物，就賞賜給你了。”

蕭塵咽了口唾沫，都快要罵娘了。

短劍？

就這？

皇帝老子，你怎么這么摳門啊！

跟蕭塵內心的失望相比，在場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尤其是李忠，更是睜大了眼睛，滿是不相信。

圣上，竟然連這個都賞賜給了八殿下？

這柄短劍可不是普通之物啊！

這柄短劍是陛下還未成龍之時，一直貼身攜帶的短劍。

當年，景帝宰牛起兵，就是這把短劍。

這么些年這柄短劍隨著陛下出生入死，無數次救過陛下的命，有一次景帝吃多了酒，醉醺醺地說道，他會將這柄短劍賜給未來的太子。

不過畢竟是酒醉之后的言語，景帝說完之后也就忘了個一干二凈，原本蕭炳以為這柄短劍一定是他的，可景帝遲遲沒有送出去，還是一直貼身帶著，沒想到竟然今天景帝把這柄短劍送給了蕭塵？

難道景帝有意讓蕭塵當太子？

不能夠啊。

別說蕭塵的母族不給力了，要是真的立了蕭塵當太子，整個朝堂，反對的浪潮，都能把蕭塵淹死。

尤其是韓家跟護國公的葉家，他們扶持太子這么久，怎么可能讓蕭塵白撿了這么個便宜？

這不是把蕭塵架在火堆上烤嗎？

李忠連忙出聲提醒道，“啟稟陛下，這個賞賜，是不是過于貴重了？”

景帝轉頭盯著李忠，“你個老東西，難得給朕點一句準話。那你倒是說說，這個賞賜，為何過于貴重了？”

蕭塵一愣。

李叔是不是老糊涂了？

不就是一把劍嗎？能有多貴重？

“這把龍吟，是陛下貼身之物，有次吃醉了酒，您可是說過，要把這柄龍吟賞賜給太子殿下的。”

畢竟跟蕭塵性命攸關，李忠也顧不上藏拙了，連忙說道。

嚇！

蕭塵的心卻在打顫。

皇帝老子什么意思？

盼著他早點兒死？

“朕有說過這樣的話？”

景帝挑了挑眉。

李忠頷首道，“醉酒之言，醉酒之言……”

“既然是吃醉了說的話，就算不得數了，只是一把短劍而已，代替不了什么。這畢竟是朕的貼身之物，以后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用這個捅他！出了事情，朕會幫你擦屁股。”

景帝遞給蕭塵。

原來是尚方寶劍啊！

的確是好東西，可蕭塵卻不敢接。

“父皇，這是太子大哥的東西，兒臣不敢要。”

蕭塵低著頭說道。

廢話，他還想多活幾年。

并不是他怕了太子，畢竟蕭塵早就跟太子鬧翻了，雖然明里兩個人還能保留著幾分薄面，可暗地里，兩個人恨不得盼著對方早點兒死。

雖然接了這把短劍，會好生惡心蕭炳一番，以后還能拿著這玩意傍身，看見誰不爽，就給他三刀六個洞。

可那些言官群臣是不會放過蕭塵的！最起碼一個僭越的罪名扣頭上，蕭塵就辯無可辯。

甚至一些中立保守派還會以為蕭塵有不臣的非分之想，與蕭塵敬而遠之。

這可不是蕭塵愿意看到的。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藏拙，明哲保身，躲在角落里面當個小透明，等有了實力，就算景帝不給，他也可以搶嘛。

到時候看誰敢說他的不是？

“你就這么害怕你大哥？他畢竟是你的親兄弟，不會這么小心眼！況且，那只是醉酒之言，算不得數。朕給你這把劍，是想讓你抬起頭做人，別再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任人宰割！你畢竟是朕的親兒子！”

景帝很郁悶。

這是第一次他賞賜別人東西，別人不敢收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怎么他想彌補一下這個被自己忽略的兒子，都不能如愿？

蕭塵直搖頭，皇帝老子，蕭炳怎么不小心眼？他還是個死心眼！您根本就不了解他。

事到如今，蕭塵只能躬身道，“父皇若真要賞賜的話，兒臣愿意討個賞賜。”

“說。”景帝說道。

“兒臣想讓陛下恩準，為老越候父子二人立一個衣冠冢，以供蘇家人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