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意識交匯處，奧特蘭克則是直接無視了朱庇修斯的語言干擾，詢問道：

“你要盡快作出決定，現在正是他風頭正盛松懈的時候，我們可以利用他這個驕傲自滿的弱點，打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他反應過來了，就會比我們更先一步，或者百般阻撓，到那時，我大概率就再也沒有施展機會了。”

“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將祂徹底逼退，你可以繼續完成你的事情，我也不用與祂纏斗損失生命力。”

聽奧特蘭克之前的描述，萊恩已經知道了這將是以命搏命，完全不留后路的打法。

但他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特殊規則在里面。

這又是個什么玄奇的神術，還得分個先來后到的施法順序？

為了多了解一些，以防遺漏掉自己可以用來理性判斷的寶貴信息，他還是刻意問了句，“為什么，這又是規則系神術嗎？”

“當然不是規則系……”

否定之后，奧特蘭克難得耐心道，“而且理由也很簡單，就是你的這塊空間，只是一個卑微的復制體，無法承載兩位神靈同時施展這種傾盡全力的神術，它作為一個時空載體，會因為無法容納這種能級，直接崩塌。”

“我并不完全了解你們現在這個巫師群體，與這個所謂的冥想空間有何種更深層次的聯系。”

“但從你之前的反應來看，我們每釋放一道神術，傷及到了這個小世界，你都會痛苦萬分，看得出來，你們似乎是一個整體。”

“所以，如果它徹底崩塌了，你應該無異于死亡。哪怕結果好一點，也會直接丟失這條序列的所有超凡能力。”

萊恩耐心聽完，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復。

有些信息，已經完全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在他看來，奧特蘭克說得倒是挺有邏輯和條理，但真假未知，也許這貨兒也都是猜測加推理。

此刻，萊恩記憶里，只有基礎冥想法文件的所有資料。

依據里面的知識，冥想空間和巫師的關聯，除了淬煉精神力，以及撬動超凡魔力之外，就幾乎沒有其它方面的拓展了。

足足幾十頁內容，基本都是注解這兩個大類。

只是，冥想空間毀滅了，巫師真的會隨之死亡嗎？

萊恩有些不寒而栗。

他目前所得到的一些信息，基本都是自己通過觀察與親身體會總結出來的。

譬如冥想空間與巫師有某種特殊的溝通橋梁，受到傷害會直接復制給后者。

以及，冥想空間類似于生物體多維并聯系統，感知到外物入侵，會自發啟動免疫手段將其清除之類的。

定定神后，萊恩嘴唇翕動，聲音微小問道，“你這是在為我考慮？沒猜錯的話，還是因為那只伴生獸吧？”

奧特蘭克一邊承認一邊加以解釋道：“這只是原因之一……況且我沒有太多時間與你解釋。現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同意或是不同意便可。”

這一次，萊恩足足沉默思考了好幾分鐘。

奧特蘭克的話，相當于勉勉強強說了一半，但隱藏其中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

萊恩非常清楚，如果他選擇不同意，奧特蘭克就會立刻撒手這件事情，并且毫不猶豫把自己交出去，任由朱庇修斯處置。

至于伴生獸的這層關系，其實并不牢靠，對于奧特蘭克而言也很好解決。

祂完全可以先把伴生獸用特殊手段取出來，再尋找下一位宿主便是。

萊恩他并不是唯一人選。

而這種情況，亦屬于必死之局。

相反，如果他選擇同意，那么能不能活下來要看運氣，哪怕再渺茫，最起碼也是有一絲生存希望。

所以，萊恩基本上沒得選。

而正對面的朱庇修斯，看到兩人正在激烈的討論，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但仔細想想后，也沒有做出干擾行為。

祂認為自己猜對了一部分，這兩個人，正是在討論當前局勢，而主宰者，定是奧特蘭克。

反正，哪怕是被至高之力制裁了，優勢依舊在祂。

只要自己不再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局面就能牢牢掌控在手中。

所以祂也并不著急，正好借著這個時間加速恢復實力。

數百萬億公里之外。

“我答應。”萊恩做出抉擇，同時閉上眼睛。

奧特蘭克很快朗聲道，“很好。”

“那么我也將盡我所能，全力投入這場戰事。”

頃刻間，萊恩雖是閉眼狀態，但卻在意識深處看到了一幕詭譎場景，幾乎是瞬間出現。

這原本應該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這一刻，萊恩之前的猜想得以驗證，他果真獲得了一個帆船視角。

或者說，奧特蘭克侵入意識體后，他本就化身為了這艘時刻游走在支離破碎邊緣的帆船。

低頭一看，是冰涼海水與漂浮船身。

而奧特蘭克就是將他承載其中，那一望無際的波瀾大海。

遙遠海平線上，有一股巨浪自發形成，滾雪球一樣越堆越高，正往這邊席卷而來。

這幕巨浪，高度無法丈量，其頂端已經超越云彩，接觸到了飄乎天際。

很快萊恩就被吞噬。

但奧特蘭克履行了諾言，這巨浪并沒有將他直接摧毀，而是形成了一個中空的圓柱體，將他柔和地包裹在內。

浪潮繼續往前撲過去，但是高度在逐漸降低，直到完全延展平整，與海面融為一體。

闃寂無聲，亦沒有泛起一絲水花與波瀾。

但出乎萊恩意料的是，在這過程中，他并沒有喪失思維與自我意識。

雖然這兩者在奧特蘭克強大的威壓下，已經變得極其微弱，但是在降低到了一個臨界值后，就變得非常穩定了。

現在，他正在海面下方，安然無恙。

圓柱體空間撐開了海水，沿著表面擠壓流淌而過，那是奧特蘭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神性意志。

不僅如此，萊恩還驚喜地發現，圓柱體的內部表面，全部都倒映著冥想空間里的場景。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那個虛幻靈魂體，正在被奧特蘭克完全操控，紫金鎧甲已經開始熊熊燃燒。

那雙正常形狀的眼睛，也化為了像用眉筆勾勒出的紫眸輪廓，雙瞳中是被逐漸填滿的紫色物質。

這代表奧特蘭克入侵完成，已經完全與他那個虛幻靈魂體融為一體了。

遙遠之外，朱庇修斯發覺出異常，但還是強迫自己問道，“奧特蘭克，你現在的決定是什么？”

被完全操縱的萊恩回應道，“當然是，與你死戰到底。若選擇與你合作，只怕我的底線還沒有那么低。”

“什么！”

朱庇修斯驚呼一聲，緊皺眉頭，微瞇著眼睛說，“你們兩個在那邊神神叨叨討論了半天，結果就得出這么個荒唐結論，玩我是吧？”

奧特蘭克沒有接話。

在祂操縱下，萊恩在圓柱體空間內，親眼看著自己那個虛幻體雙掌合十，并且吟誦一小段完全聽不懂的古老咒語。

剎那間，他的長發被浩瀚能量涌動翻飛，深邃雙瞳之中，紫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