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仆人進進出出。
萊莎依舊躺在床上,她已經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裙。
小小的嬰兒趴伏在她的胸口,恬靜的酣睡著。
將目光投向門外,她試圖聽清樓下在說什么。
但雨水聲掩蓋了一切聲響。
萊莎聽著聽著,似乎回到了幼時的奔流城。
然后酣然而睡,進入夢鄉。
……
“學士,我已經說過了,這是醫術不是魔法。”
羅倫無奈的解釋著,“也許是嬰兒出生時被羊水嗆住導致窒息,只要及時將口鼻弄干凈,然后按壓胸腔,有很大幾率能救回來。”
“您有空可以找些兔子或者貓狗什么的,做做實驗。”
“我會的。”柯蒙緩緩點了點頭,“你不介意我寫信告訴學城吧?”
“當然不介意。鐵民的淹神牧師經常用這種方法在他們的儀式上救活信徒。”羅倫答道,“我將這一套心肺復蘇的流程記下來,稍后寫給你。”
這種方法雖然被鐵民牧師掌握,卻未能推廣到鐵群島以外的地方。
學城還是有些用的,柯蒙寫信請求調查孕婦低齡孕育的危害,學城很快就有了結果,開始倡導七國各個領主不要讓子民過早婚配。
瓊恩安靜地看著他們倆交談。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看見進來的人,他匆忙起身,鞠躬撫胸。
“陛下。”
是國王勞勃,只領著一個御林鐵衛,兩人身上都被雨點打濕,顯然是行色匆忙。
羅倫和柯蒙也連忙行禮。
“瓊恩,我聽說生下一個女孩兒。”
首相從御前會議突然離開,消息已經傳遍了宮廷。
王后和瓦里斯等人都派遣了仆人前來幫忙,順便打探消息。
“是的,陛下。”瓊恩滿臉褶皺,止不住的笑意。
勞勃上前將他抱住,“恭喜你,瓊恩。”
國王比剛回君臨時又胖了一些,看的出來首相抱的很吃力。
勞勃或許不是個合格的君主,卻還是很重視感情的。
維斯特洛并沒有孩子剛出生就來看望的傳統,只有在孩子命名日那天,親友才會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禮物。
可是勞勃還是冒雨來到了首相塔,足以看出兩人感情之深厚。
羅倫忙著給國王倒酒,卻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哪怕是史坦尼斯,在猜測到瑟曦和詹姆**的真相后,也生怕引起勞勃芥蒂,只能先告訴瓊恩,由他來揭穿真相。
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更不適合做這件事。
他將夏日紅酒換成更烈的布拉佛斯朗姆酒,給勞勃倒了滿滿一杯。
羅倫正要退下,卻聽國王轉頭對自己說道:“小子,法務大臣的職務我依舊不能給你。不過,你救了瓊恩的孩子,我總得獎賞些什么,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勞勃態度突然轉變,讓羅倫有片刻遲疑,但他知道國王并不擅長給人挖坑,起碼這個提議他是認真的。
羅倫也不推辭,立刻說道,“陛下,我想在君臨周邊租賃一小塊地方,用以修建倉庫和工坊。”
勞勃見他很知進退,沒有提什么過分要求,立即點頭同意道,“這件事你和瓊恩商議著辦就好。”
三言兩語間,事情就被定了下來。
國王和首相又交談了一會兒,喝完滿滿一杯酒,見雨過天晴,就像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羅倫和柯蒙看首相塔里再沒有兩人的事,也回到了各自房間。
直到房門又一次被敲響。
……
文森特已經走到了靜默修女街中間的廣場上,喉嚨里又痛又癢讓他咳嗽的難以停下。
但他依舊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他做到了。
就在前天上午,終于用硫磺燒出來羅倫口中叫做硫酸的東西。
先是一陣悶燒,結果反應到水里后生成的硫酸一晚上也沒能將紙腐蝕掉。
后來又一邊燒一邊送入空氣,這才好了一些。
但成果依舊差強人意。
還是羅倫發現硫酸含水太多,導致濃度太低。
兩人商量著或許可以將稀硫酸蒸餾試試。
想著接下來的工作應該沒有什么危險,羅倫囑咐千萬別讓液體沾到身上,就連忙返回紅堡,將文森特留在了實驗室。
文森特眼看著稀硫酸被蒸發到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時,慢慢冒出了煙霧,
他好奇地望著,一下就吸進去了幾口酸霧。
等他反應過來,喉嚨里已經是一陣刺痛。
但這不要緊,他興奮地將硫酸滴在紙上,紙張幾乎瞬間被碳化。
接著鐵片、陶罐、銅星……他能看到的每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都被試驗了一遍。
文森特兩眼放光,這就是硫磺礦石的本源!
他仿佛看到通往煉金之路的終極大門被自己轟然打開。
看著神奇的液體沒剩下多少,想著再提煉一些出來。
這才發現采購回來的硫磺已經用光了。
他頂著酷熱的天氣,腳下生風一般,跑過了大半個君臨。
在靜默修女街的廣場上休息了一小會兒,文森特走向煉金術士公會。
即將敲響房門,忽然被門上灰白如骨的裝飾條吸引住目光。
他在這里待了許多年,知道這是傳說中森林之子的神靈象征,是一千年也不會腐朽的魚梁木。
不會腐朽……
要是遇到硫酸呢?
文森特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瓶,他將僅剩的硫酸裝在了里面。
又環顧四周。
沒關系的,他想,這魚梁木就在門外,誰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文森特按捺不住,他悄悄的拿出玻璃瓶,將瓶口靠近裝飾條的一端。
硫酸緩緩流出,滴在魚梁木的表面。
然后……
毫無反應。
他這才失望地敲響公會大門。
哈林打開房門,將他迎了進來。
智者依舊得意于將文森特趕走的決定,不但減少了礦石浪費和人員開支,還為自己的“貨物”打開了一條銷路。
有些遺憾的是,這個曾經的學徒出走以后,全然沒有了以前的謙卑模樣。
又對這些礦石行情太過了解,砍價太狠,讓他少掙了許多。
兩人唇槍舌戰,文森特激動的咳嗽聲越發猛烈。
讓哈林懷疑他會不會染上了什么可怕的病癥,捏著鼻子做出了讓步。
文森特這才滿意地提著一包礦石走出了公會大門。
外面刮起了大風,他加快腳步想要早些回去。
即將走到修女街廣場,天邊的烏云已經滾滾而來。
雷聲驟響,豆大的雨點砸在了臉上。
為了懷里的礦石考慮,文森特只能趕緊再往回跑。
煉金公會門廊寬廣,足以遮風避雨。
跑到門口時,文森特背上已經被打濕,
小心翼翼地解開前襟,看到礦石沒有大礙,這才松了一口氣。
風雨侵入廊下,文森特只能盡量往公會門前躲。
然后他又一次看到灰白如骨的裝飾條。
文森特驚訝地發現,魚梁木條的一端已經變成了炭黑,幾乎一觸即碎。
硫酸腐蝕了魚梁木。
他輕輕地掰了掰木條,碳化的一端霎時脫離,魚梁木出現松動。
在響徹君臨的雷聲中,文森特索性將木條整個抽出。
然后,一抹綠色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在這根魚梁木條的背面是幾根蜿蜒的嫩芽。
這……
文森特渾身顫抖。
這是魔法藥水!足以讓魚梁木起死回生的魔法藥水。
他慌張地左右張望。
暴雨傾盆,文森特將魚梁木藏在懷里,接著沖進大雨之中,向著伊耿高丘上的紅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