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盡管內心嫌惡，但神原慎介依舊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不錯。”

中島誠笑瞇瞇地，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

“我也服用過那種藥，APTX-4869的前身——銀色子彈，而且不止一次哦。”

見神原慎介一時驚愕難言，他不由得笑容更甚：

“神原君，你多吃幾次就知道這種藥的美妙之處了。它會讓你看透這個世界乃至人類的本質。”

“蕓蕓眾生，就像在舞臺上演著枯燥乏味戲碼的人偶，而這些平庸的戲碼，便是他們的全部人生。世界，不過是一個大型舞臺，給眾多人偶提供發揮的場所。”

他笑意盈盈，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做出拉拽的手勢：

“而我們，則是幕后的操縱者。只要你輕輕扯動人偶背后的線，他們就會按照你所設想的劇本前進。上學、戀愛、工作、犯罪、結婚…只要你想看，人偶們便會乖乖奉獻他們的人生。”

瞳孔中持續閃爍著光芒，中島誠溫文儒雅的臉上彌漫著狂熱：

“我第二次服用銀色子彈后，就徹底明白了人類的愚昧。只有跨越時間洪流的生物，方是世間的掌控者。所以，我理所應當，有資格操控、毀滅這些平凡的人偶！”

“你瘋了。”

神原慎介臉上嫌惡之色更甚，對他的話冷冷評價道。

“瘋了？”中島誠哈哈大笑：

“神原君，你還是跳脫不了人偶的思維嗎？”

兩個混濁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他一拍手掌：

“你怕是還不知道這種藥的來歷吧？”

不待神原慎介回應，他便興致勃勃地解釋道：

“APTX-4869及其前身銀色子彈，有著使人恢復青春乃至長生不老的力量，是歷史上所有偉大帝王夢寐以求的寶物。”

“在西方世界，永葆青春長生不老，首先想到的就是吸血鬼。”

說到這里，中島誠停頓了一下，緊盯著神原慎介。

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似乎很期待神原慎介接下來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這種藥便是來自于西方怪異世界的吸血鬼，據說是根據吸血鬼的本源之血而研究的。”

“它會直接作用于你的心臟，催動心臟進化，在一定程度上將你吸血鬼化。失敗了就會心臟驟停而死，成功了則會永葆青春乃至逆轉時空。”

“服下它而不死的人，不可避免地，會殘留一些吸血鬼的特征。神原君，你也不例外吧？”

他攤開手，目光灼灼地打量著神原慎介。

神原慎介神色巋然不動，不留一絲破綻，但大腦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能看見倚靠在花瓶旁的幽靈、手掌上的傷痕迅速消失、影子在半空中顯現并蠕動、快到極致的移動速度…

難道這些都是被灌下那種藥的后遺癥？

“現在雪莉研究的藥物已是改良版，沒有她父母十六年前所用的劑量大。而且，她又不愿意做人體實驗，所以進展非常緩慢。”

中島誠嘖了嘖嘴，神色有些惋惜：

“現在這種藥慢慢變成了所謂殺人于無形的暗殺利器。新的組織成員也大多不知道它的寶貴作用，竟紛紛拿它來殺人，真是暴殄天物。”

“能出現你這樣一個沒死在它的副作用之下的異類，已經很難得了。”

他那如冷血動物般的眼眸再次盯上了神原慎介，緩緩點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怎么樣，這下你明白我們的特殊性了吧？區別于渾渾噩噩、執著于生老病死的人偶，我們完全無需在意那些庸俗的東西，是他們天然的上位掌控者。”

見神原慎介面露沉吟，他趁熱打鐵地舉例道：

“藤江明義和炸彈犯就是我最近操縱的兩個人偶。”

“藤江明義癡迷于前女友，我便告知了他沖野洋子的新公寓所在。池澤優子也是我告訴她沖野洋子有前男友的事，激起了她的報復欲望。果然，他們倆在公寓里撞在一起，迸發出了強烈的火花，令我看得樂不可支。”

他恣睢大笑，神色隱隱流露出一絲癲狂：

“炸彈犯也是，他怨恨警察害死他的同伙。因為他有制造炸彈的才能，因此我告知了他把警察困在狹小空間，給他留下命運抉擇的計劃。”

“他大喜過望，立刻對我言聽計從。可惜他還是過于孩子氣了，癡迷于考驗人心，對你和你的小女友也施展了這種把戲，才使得你們僥幸逃出生天。”

“不過這也不錯。”

中島誠笑容滿面，眼神玩味：

“你是優秀的人偶，只有我能操控你…”

他抬了抬掌，音調上揚：

“騰飛。”

“亦或者…”

他降下手掌，音調下壓：

“死亡。”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癡迷，他宛如站在人世之巔的神祇，發出吟唱般的感嘆：

“這是多么美妙的事。”

“病態的掌控欲。”神原慎介言簡意賅地評價道。

他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鄙夷與不屑，仿佛在看一位精神病人在規劃如何統治世界。

“忘了告訴你。”

中島誠不以為意，笑吟吟地說道：

“服用這種藥后，會有煞氣聚集于身體。身邊之人命格不好，便會卷入死亡。”

“這也就是我稱呼你是天煞孤星的原因。與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注定會無數次面臨死亡威脅。”

想起了與志保、蘭先后三次面對定時炸彈的經歷，神原慎介心頭如飲劣茶，苦澀難言。

難道是我連累了她們嗎？

“怎么樣？加入我的人偶操縱計劃中吧，你會從中找到至高無上的樂趣！”

眼神中的瘋狂逐漸擴散，彌漫到了整個房間，中島誠再度發起誠摯邀請：

“來吧，我們注定是同道中人。”

神原慎介冷哼一聲，毫不遲疑地怒斥道：

“別把我同你這種只會吹噓的老賊，放在一起相提并論。你把空洞無物的概念包裝得再精美，也掩蓋不了你的卑鄙無恥面貌。”

他一邊說著，一邊故意在鼻尖處扇了扇，仿佛嗅到了什么臭不可聞的東西：

“什么人偶，什么掌控者，無非是你自吹自擂的詭辯。”

神原慎介認為，中島誠所謂的人偶論，只是他自詡高人一等的荒謬想法。

每個人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并非一牽即動的人偶。他所謂的引導操縱，只能使意志不堅定的人落入陷阱，卻不能動搖持身以正的人分毫。

“人或許會被引導而做出錯事，但只要他誠心悔過，知錯能改，就沒有你這種人從中插手的空間。”

“你把操縱人心的小聰明，當成是游歷人世的本錢，殊不知命運早為你標好了毀滅的結局。”

中島誠以高高在上的態度侃侃而談很久了，神原慎介早看他不順眼，想要把他從自以為是的山峰上拽下來。

他凜然直視著面色陰沉的中島誠，義正辭嚴道：

“你得意于操控他人的人生，也必將毀滅于妄圖操縱之人的手里。”

中島誠溫文爾雅的面具已被神原慎介完全卸下，真正的面貌猙獰而丑陋，不似人世之物。

“我就是來終結你罪惡的一生的！”

神原慎介擲地有聲，話語直插他的心臟。

中島誠頓時氣急敗壞，徹底破防，破口大罵：

“不識抬舉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從桌下迅速掏出手槍，開始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