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代了工藤新一?甚至有可能殺死了他?
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消息被宮野志保輕描淡寫地說出,仿佛在神原慎介腦海中扔了顆炸雷,炸得他頭腦發懵。
她那如流淌的泉水般清冷澄澈的聲音仍在繼續:
“你的身份目前應該尚未泄露,你能安全站在這里,便是明證。要知道,組織對于叛徒,可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斬草除根的。”
“因此,你被灌下APTX-4869,很有可能是組織內某人的個人行為,并非代表組織對于臥底的鏟除意識。”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等待神原慎介消化她的話中信息。
她并不知曉,工藤新一這個名字對于神原慎介意味著什么。當然也不會理解,她拋出的這條信息令他有多震驚。
宛如泰山崩于面前,神原慎介勉強做到神色不變,已是極限。
他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至于這個人選…”
湛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宮野志保出乎意料地說道:
“我認為就是你所謂的姐姐,貝爾摩德。”
不待他做出回應,她便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熟悉貝爾摩德,因此不會知道。她是一個極度冷血的殺手,內心比寒冰還要冷酷,怎么可能會跟你玩這種過家家的姐弟游戲?”
似是對貝爾摩德十分忌憚,僅僅提到她,宮野志保就像置身冰窟般,不禁打了個冷顫。
“而且,她的出現本身就很奇怪。她口口聲聲說跟你有一年沒見面,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你的新家樓下?要知道,你搬到那間公寓也才不到三個月。”
她伸出手將遮擋住視線的一縷茶發撇開,眼神凝重:
“我推測,她很有可能盯上你很久了,甚至在你的公寓里安裝了竊聽裝置。在得知你被灌下毒藥失去記憶之后,立刻以你姐姐的身份出現,近距離觀察你的具體情況。”
“可是,蘭也認識她,并稱呼她為我姐姐啊。”神原慎介反駁道。
“這也不奇怪。”宮野志保流暢回應:
“貝爾摩德最擅長的就是假扮他人身份,你或許真的有個姐姐,但已經被她取而代之了。”
克莉絲語笑嫣然的形象,在他腦海中轟然倒塌。
但他依舊不愿相信,對他與毛利蘭如此熱心體貼的克莉絲,在慈祥溫暖的外表下,暗地里會露出猙獰譏諷的冷笑。
他搖了搖頭,回過神來,注意到了宮野志保投來的最后一縷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絲關切。
神原慎介心神一動,笑著說道:
“你這家伙,意外的很善良呢。不聲不響的,還替我分析排查想要害我的人。”
宮野志保撇過頭不看他,俏臉冷如寒霜,冷冷說道:
“你又知道我什么呢?幾句話就把你痛恨的態度扭轉為夸贊,你這人未免太好騙了吧。”
神原慎介明白,她這是因被識破心思,而故意毒舌。通過貶低斥責他,來掩蓋內心的真實想法。
別扭,很難捉摸,但也很可愛。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宮野志保,直到她白凈的臉頰升起一朵紅暈。
“還看我做什么?我已經不是你女朋友了。”
她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神原慎介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這樣的你,也很有魅力啊。”
她投來的眼神兇惡更甚,并刻意坐得離他遠了些。
只是,她遮掩不住,臉頰上迅速擴散的一抹酡紅。
突然,神原慎介在她身前蹲下,一把握住她裙擺之下,被肉色褲襪包裹住的修長小腿。
“你瘋了?…你想干什么?”
她這次真的惱羞成怒了,被握緊的左腿開始掙扎,右腳也朝他腦袋狠狠踹去。
纖細的右腳踝也被他另一只手拿住,她掙扎無果,羞憤不已。
神原慎介現在的姿勢,就像是要埋頭于她寬敞的裙擺之下,即將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你別亂動!”
他竟厲聲呵斥,令宮野志保在極度憤怒的同時,也生出了些許委屈。
這是怎么回事?這個人怎么突然就像觸發了什么奇怪的機關一樣,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猝不及防地就對她動手動腳起來?
下一秒,神原慎介放開她的雙腿,抓住橫向防護欄,把座椅下方的柜門猛地扯開。
下意識躲開她的飛踹,神原慎介坐回座椅,視線筆直地盯著前下方,俊朗的臉上無比嚴肅。
宮野志保壓下起伏的裙擺,剛要痛斥他的所作所為,卻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于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她座椅下方的柜門之內,剛才的雙腿后面,赫然出現了一個閃爍著倒計時紅光的定時炸彈!
俏臉還殘留著難以抑制的羞憤,宮野志保卻已無心指責他,只因事情的進展太過離奇突兀。
為什么摩天輪座艙內會出現定時炸彈?
這奇怪的現象令她不知所措,神情呆滯。
她甚至懷疑這是神原慎介提前設計好的惡劣玩笑,可他那嚴峻難看的臉色,卻又明顯不是裝出來的。
“這是液體炸彈。”
神原慎介低沉的話語聲在寂靜的艙室內響起,猶如一道催命符,令宮野志保心驚膽戰。
“兩邊的液體保持在原來那邊還沒事,如果跟另外一邊混合了,就會…嘭!”
嬌軀隨著他的話一顫,她神智清醒過來。
“到時候我們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最后的語氣陡然變得輕快,似乎在用戲謔的態度對抗不可避免的死亡。
“目前倒計時還有兩分鐘,而我們的座艙正在攀升過程中,根本來不及呼救…”
他將目光投向宮野志保,嘴角勉強勾勒出一抹笑意:
“怎么樣,大科學家,你會拆炸彈嗎?”
見她默默搖頭,他攤了攤手:
“那完蛋了,我也不會。”
神原慎介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之前不幸言中了,看來這漂浮在半空中的鐵皮箱子,真要成為我們的葬身之地了。”
真要死在這里嗎?宮野志保臉色蒼白,環顧了下四周。
不用精密計算,她已能大致想象出炸彈爆炸時的沖擊波,在這狹窄的艙室內肆虐的場景,彼時自己肯定已經不成人形了吧。
她苦笑一聲,腦海卻如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畫面。
只在相片上見過的父母,仍在咖啡店里等她的姐姐,她短暫而無趣的一生…
突然獲知生命只剩兩分鐘,她茫然而不知所措。
即使她一貫看淡死亡,也難掩些許不甘。
就像是被奪走不喜歡的玩具的孩子,即使并不十分難受,也會本能地哭鬧一番。
也許,她還有別的有機會做,卻沒能做到的事?
算了吧,這個世界猶如幻夢一場,也許夢破滅了,才能真正清醒吧。
她拋開了所有往事,酸甜苦辣咸等種種鮮明感覺卻一齊涌上心頭。
與姐姐在一起的甜蜜,被組織強迫研發藥物的痛苦,留學生涯的平淡,懷念父母時的傷感與內疚…
她很想將此刻的憤怒與委屈通通發泄出來,卻又無話可說。
“我的本質或許就是這么別扭而悲哀,希望下次重鑄時,性格能簡單直接一些。”
她自嘲一句,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懸在頭頂的死亡鐘聲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