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不…我是從警察的證物袋里看見的。”
語氣猶疑,眼神飄忽,肥胖的臉上冷汗淋漓,藤江明義的話語與表情中都透露出了滿滿的心虛感。
他周圍的人同時不自覺地后撤了幾步,遠離了他。
目暮警部悄悄使了個眼色,佐藤警官與另一位男警官一左一右,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兩邊,呈兩面包夾之勢。
見他還試圖負隅頑抗,神原慎介微微一笑,對他的防線繼續施壓:
“你偷偷潛入洋子小姐的公寓已經很久了吧,沒想到今天卻與池澤優子撞個正著。”
“找到丑聞合照的池澤優子原本歡欣鼓舞,看到你之后立刻花容失色,準備逃走。在追逐過程中,她的右耳耳環脫落,并滑到了沙發下面。”
“最終,你抄起廚房里的菜刀,追上了她,一刀斃命。”
“事后,你拿走了死者手里的合照,換成了洋子小姐的頭發,并將現場設計成了利用冰塊自殺的模樣。”
“不…不是我干的!”藤江明義怒吼道。
他的情緒已瀕臨崩潰,只能不停叫喊著否認作案。
“那么合照呢!”
神原慎介冷哼一聲,語氣變得急促起來,話語如槍林彈雨般朝藤江明義的方向飛馳而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合照要么在他身上,要么可以在他家里找到。”
“你根本沒有想到洋子小姐會把合照的事說出來,甚至可能沒來得及擦拭池澤優子殘留在合照上的指紋。”
“如果找到合照,那就是鐵證!”
藤江明義頓時呼吸停滯,瞳孔睜大,表情中寫滿了恐懼。
確信自己言語化成的子彈已經擊穿對方的防具,神原慎介敲響了審判之槌:
“怎么樣,你還不認罪嗎?”
藤江明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捂住了臉,抽泣道:
“當初都是經紀人逼著我與洋子分手,為了洋子的事業,我被迫同意了。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舊愛著洋子。”
“一周前我潛入洋子家里,想要感受她的氣息。沒想到今天卻發現了池澤優子,她一身黑衣,手里還拿著我與洋子的合照,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淚水如決堤一般,從指縫中不斷涌出。他緩了好一陣,才抽噎著說道:
“為了保護洋子的事業,我刺殺了她。事后迫于無奈,靈機一動,才想到了偽裝自殺的詭計。”
“怎么這樣…”沖野洋子也淚流滿面,清純甜美的面龐被悲痛占據:
“藤江,你…太傻了,沒必要為了我,而做出這種事啊。”
“洋子…”藤江明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她,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等我,好不好?現在我還愛你,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可是…”沖野洋子猶豫不決,“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般的存在啊。”
“洋子!”
禁不住他的哀嚎,沖野洋子后退了一步,神情中流露出一絲茫然無措。
現場仿佛響起了哀傷而動聽的背景音樂,空氣中盡是悲情與憐憫的氛圍。
藤江明義的哭泣自白以及執著的愛,令旁觀者無不搖頭嘆息。
毛利蘭擦拭了從眼角處涌出的幾滴清露,半是哀嘆半是疑問地喃喃自語:
“這是愛嗎?”
沖野洋子天鵝般的雪白脖頸停頓著、僵持著、顫抖著。
她似乎馬上就要點頭同意,事件也會以另一種圓滿的方式落幕。
“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聲打破了這溫情的一幕。
神原慎介面露輕蔑,語氣譏諷:
“列位難道在演什么苦情戲碼嗎?”
他冷冽的話語如徹骨的寒風,呼嘯在眾人心頭:
“藤江明義,你的演技很不錯嘛。以愛為名義,脅迫洋子小姐答應你的無理要求。真是令人作嘔,看得我很想吐。”
旋即,他環視一圈,發出大聲呼吁:
“蘭,洋子小姐,目暮警部,別被他騙了!你們好好想一想,事情真的如他所說那樣嗎?”
藤江明義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神原慎介,眼神仿佛荒野中的兇狠惡狼。
神原慎介渾不在意,冷冷與他對視:
“既然池澤優子潛入是為了丑聞,那她有什么必要握著洋子小姐的頭發?說明是兇手,也就是你把洋子小姐的頭發塞到了她的手中。”
“那你設計成自殺的樣子,為什么要將洋子小姐的頭發放入被害者手中呢?難道不是下意識想要嫁禍給洋子小姐嗎?”
神原慎介的視線鋒利如刀,刺穿了藤江明義的面具。
藤江明義低下了頭,沒有辯解。
神原慎介轉過身來,面向眾人解釋道:
“最關鍵的是,如果真的如他所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洋子小姐的偶像事業,不想給她帶來丑聞,那他就該把尸體搬出她的家,否則在偶像的房間發現前輩尸體,就不是丑聞了嗎?”
他的這番話如暮鼓晨鐘一般,在眾人心頭敲響,令他們頓悟。
毛利小五郎打破了沉默,臉上閃過一絲明悟:
“他心里有著毀掉洋子小姐的事業,再跟她重歸于好的想法吧?”
“沒錯。”神原慎介點了點頭,俊秀的面容上冷峻感十足:
“他想要毀掉洋子小姐,卻不想她為此而被抓進監獄,所以才設計出了自殺假象。如果沒有人推理出來,那他自己可以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讓洋子小姐感動。”
“被揭穿之后,他立刻改換思路。試圖利用悲痛的自白營造苦情氛圍,無形地脅迫洋子小姐答應他的復合要求。”
神原慎介嫌惡地瞥了眼低頭不語的藤江明義一眼,評價道:
“真是卑鄙又狡猾。”
藤江明義猛然抬頭,面目猙獰,如受困的野獸,他嘶吼著:
“我都是為了洋子才這樣做的!我深愛著她!為了她,為了和她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殺人!”
再也承受不住打擊,沖野洋子崩潰倒地,被毛利蘭一把扶住后,她掩面痛哭起來。
毛利蘭也在不停搖頭,她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不對,這不是愛…這不可能是愛。”
她心中的愛絕不是像藤江明義這樣,口口聲聲說著愛,卻毀掉愛人的事業,逼迫愛人選擇自己。甚至在被揭穿之后,說出披上愛之外衣的詛咒般的話語。
“真是丑惡的嘴臉。”神原慎介鄙夷之極地瞪著他,怒斥道:
“別拿洋子小姐做你的擋箭牌了!”
“你之前說殺人是為了洋子小姐的偶像生涯,現在又說你沒有搬運尸體、設計成密室、放頭發等種種行為,是為了毀掉洋子小姐,這兩者豈不是自相矛盾?”
“別把你丑惡的殺人動機隱藏在愛之下了!”
藤江明義的卑劣心理就像洋蔥,需要不停地一層又一層地剝,同時還要忍受那辣眼刺鼻般的惡臭,才能抵達最深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