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宿破廟,惡佛相迎
書名: 英雄遲暮?我只道長生不死作者名: ·兩不厭·本章字數: 2296字更新時間: 2024-04-21 21:01:00
徐府內堂。
丫鬟們端上豐盛早膳,算是宴請陳敬等人為徐府幫上的大忙。
“多謝陳公,夫君雖還在昏迷,臉色卻已好看許多。”
和躺在床榻之上,宛若一具死尸的徐鶴先通了眼色之后,徐夫人面色訕訕地走過來,欠身朝陳敬拜謝道。
“哪里哪里,”陳敬相當識數地和眾人互通了眼色,俱都極力忍住,無一人笑出聲來,“鶴先沒事便好。”
眾人擺擺手,悉數落座吃飯。
等到那徐夫人關切地去到臥房看望徐鶴先。
這才爆出哄堂的大笑來。
“噫~你看他那個熊樣,天不生我陳敬之……哈哈哈,還敢當著俺哥哥的面,他這以后還能活嗎哈哈……”
魯逵達大口喝酒,大口嘲笑,聲震林岳。
分明就聽見隔壁臥房里傳出一聲好似內傷的悶哼。
“哈哈哈……”笑得更灑脫了。
誰能想到,這堂堂尋陽縣的縣太爺,沒事兒竟一個人關在書房里偷偷帶上面具,模仿自己的偶像。
陳敬搖搖頭,忽有種小時候看奧特曼后,背著眾人大喊“烏魯陀螺蠻”的羞恥感。
啜飲一口薄酒,強忍笑意的同時。
陳敬想起了先前書房中的一些細節,以及徐鶴先話中的幾個關鍵詞,忽而眉頭微皺。
這時候,他發現那胖道人也是面色復雜地看向自己。
想來也是發現了關鍵。
正打算和他交流一番。
忽聽隔壁傳來一聲大喊:
“什么?陳公要走了!”
緊接著就聽見匆急的腳步聲傳來。
徐鶴先演都不演了,衣衫凌亂地趕了過來。
“……”
一進門,正對上眾人齊刷刷的目光。
徐鶴先臉色一沉,走路的姿勢端起來了:
“咳咳,本官有必要來澄清一下。”
就瞧他面色鐵青,一步一晃地走來,強自鎮定道:
“先前本官并非是癔癥,也絕非什么怪癖……只是為了悟道,嗯嗯沒錯,悟道!”
說著,他狠狠點頭。
不想正對上魯逵達那犀利的笑臉。
“嗯?”
徐鶴先臉色一凝,直直盯著他看去。
一身氣勢透體而出,在座除了陳敬外,俱是渾身一怔。
“嘶——你這鳥官!這是,八品境?”
魯逵達倒吸一口涼皮,眼睛瞪得像銅鈴。
徐鶴先頓時嘴角勾起一抹無法自控的弧度,故作高深道:
“儒生是這樣的,你們不修儒道,你們不懂。”
話落,還不待魯逵達心直口快地舊事重提。
徐鶴先便已輕攏衣袖,朝著陳敬長揖至地。
無比狂熱地感嘆道:
“學生今生得遇陳公,乃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請陳公受學生一拜!”
說著,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他仰頭便拜。
“……”陳敬猶豫片刻,沒來得及扶他,只任由他額頭碰地,自顧自解釋道:
“學生是個庸人,苦讀三四十年,終生碌碌,修為不得寸進……”
“然而初見陳公,言傳身教,一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便叫學生福至心靈,入了九品『畢現』之境。”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是該你的,無需謝我。”
陳敬搖搖頭。
見狀,徐鶴先臉上卻是敬意更濃,不由分說又是一叩首:
“那學生此次突破,便是皆拜陳公!”
他一頭磕地悶響,娓娓道:
“昨兒得見陳公踏出武道第二步,為天下武夫開先河,那天道鴻音,那漫山鴻光,學生回來后茶飯不思,做夢都是那個場景,陳公的偉岸身影好似刻在學生眼上心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他越說越快,語氣越講越熱烈:
“千百遍回想之后,一道道靈光四溢……”
“學生根本無法控制住心中的對您的尊崇與敬重,思緒萬千間,只能斗膽想象著您那氣吞山河的雄偉氣概,以身模仿,最后揮毫畫出這幅——”
說著,他頓了頓,差下人將那副他以身為筆畫出的丹青繪卷扛來,一字一頓道:
“氣吞山河圖!”
話落,眾人屏住了呼吸,齊齊凝眸望去。
就見那還來不及裝裱的圖中。
一道霸氣魁偉的身影頭頂蒼天,腳踏大地,傲立人間。
以山為寶座,霞為披帶,光芒萬丈,豪氣干云……
端的是雄姿英發,勢如長虹,氣吞萬里如虎!
下有落款詩言:
『頂天立地偉丈夫,氣吞山河真雄主』
『學生徐鶴先為陳公作』
“……”
怔怔看著這圖畫,其上好似有璀璨霞光溢散出來。
屋內一瞬間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那紅衣小丫鬟緊緊捂著嘴巴,盯著畫卷眸光閃閃。
黑臉濃須的漢子驚嘆一聲“哥哥霸氣,大丈夫當如是!”
胖道人摸了摸懷中殘卷,心思火熱。
此刻唯有陳敬,面色凝重。
壞了,這馬屁真給他拍著了。
他感嘆于自己的心性不沉。
所幸鐵幕覆面,無人得見他嘴角弧度悠揚。
良久后,陳敬這才靜下心來。
看向一轉攻勢,鼻子翹老高的徐鶴先,問道:
“鶴先,恭喜之外,我倒是未從你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
“你這八品丹青境,有何天賦神通?”
聞言滿臉驕傲的徐鶴先表情一凝:
“這……”
猶豫著,就見他戳著指頭,像是認錯的學童一般,訕訕道:
“學生,學生還不知道……”
“八品丹青,在書院都是極有天賦的佼佼者才可抵達的境界,學生只聽說每一位儒修的丹青天賦都不盡相同,只與突破時的感慨和心之所向有關,最后化作一副本命丹青圖……”
“學生這幅『丹青』便是以您為主,目前沒有感受到任何功用……實在慚愧。”
陳敬啜飲一口清茶,示意他起身:
“無妨,歲月還長,慢慢發掘也不遲,這下,尋陽縣有你候著,我便安心許多。”
話落,在那心不在焉的歐陽銘狂喜的眼神中,陳敬起身離席。
只最后道一句:
“希望歸來時,我所見到的,是那個你最初理想中的好官。”
“陳公……”
徐鶴先一愣,倏地淚流滿面。
“走了。”
……
據街頭包子張傳:
陳敬公離開尋陽縣那日,千百鄉民長隨不斷,哀婉山歌連綿難絕。
狐娘泣淚,縣令躬身。
十里相送,長望不離。
……?*?……
月光清冽。
血瘟彌漫。
馬蹄聲嘚篤,一行人走在無人死寂的荒道。
前頭是個鮮衣瘦子牽著鐵駒。
左一個挺著肚腩觀盤看路。
右一個膀大腰圓肩扛重擔。
身前小紅豆軟趴趴地前伏掩面,耳尖通紅。
除開小丫鬟不談,這一出怎么這么眼熟?
陳敬坐在馬鞍上,表情微妙。
忽聽一聲呼喊:
“陳公,您瞧那血瘟盡頭,可是有座破廟,咱們歇歇腳罷。”
歐陽銘走得腿軟,舉著竅石的胳膊也是搖搖欲墜。
坐了一天鐵馬,即便馬鞍柔軟,仍免不了渾身僵硬不適的陳敬凝眸看去。
月頭落下。
就見那血霧中,一顆巨大石佛頭顱自廟檐破洞處鉆出,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陳敬虎眸微瞇。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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