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真經？

自詡見多識廣的“狗頭人警察”也沒搞明白這個機械僧侶到底是干嘛的，雖然舊世界的確有很多人熱衷于宗教，但能把機器人也訓練得像是信徒一般如此“宗教化”的，實屬少見。

不過這都不重要，畢竟它有價值的部分只有它的源代碼，那可是珍貴的舊世界數據。自從差不多500年前全球網絡大崩潰開始，數據的流通傳播就變得愈發困難，很多知識與技術都因此而失傳。

所以，這些不知內容物的舊世界數據才顯得如此珍貴。

“狗頭人警察”看著機械僧侶看的出神，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他檢測這老古董至少也是大崩潰前的產物，天知道它能值多少錢！？

江流自然也察覺到這“狗頭人警察”的心思，趕忙再次強調道：“警官，我這真的是給凌霄集團送的貨，距離到貨只有一個小時了，真的耽誤不得啊。”

“狗頭人警察”咽了咽口水，依舊有些不舍的樣子。他警惕的朝周圍看了幾眼，壓低聲音說道：“它的數據，我要拷貝一份備案。”

“啊？這可是大崩潰前的老古董啊，您要折騰這一下，還不得給他撬開才行，那到時候我抱著一堆廢鐵，我怎么交差啊？”

看到江流為難的樣子“狗頭人警察”也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我只管我的大富大貴，你的死活關我屁事。

“不行，你這是敏感貨物，我有權利進行拷貝，閃開！”

說罷，這“狗頭人警察”便要去扒拉機械僧侶的腦袋。

“施主，請不要傷害貧僧，這只會增長您的業報。”

機械僧侶無力的反抗著，眼看腦門子就要給撬開了，它那圓滾滾的腦袋微微轉動，就像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江流一樣。

“悟空，救我……”

“唉……”江流長嘆一口氣，無奈的向腦海深處申請幫助。

即刻，江流的眼中閃過一瞬藍光，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也在此時聽到了一些像是“猴子的笑聲”，緊接著就是一股輕微的暈眩感，哪怕是周圍那些制式的仿生人警察，也在此時紛紛顫動幾下，像是觸電了一樣。

“狗頭人警察”忽然就不知所謂的放開了機械僧侶的腦袋，撿起腳邊的一張破爛食品包裝袋塞進口袋里，然后心滿意足的看向江流說道：“行了，帶上這破爛走吧。”

“好，謝謝警官。”

江流點了點頭，趕緊擦拭掉臉上的鼻血，立即將機械僧侶重新背上，大步流星的就往巷子外走。

“等一下！”

江流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虛起來，順勢將手伸進了衣服里，握住了手槍的握柄。

“狗頭人警官”緩緩從他身后靠近，說道：“年紀大了，就別出來干這種危險的工作，早點去公司的福利院里躺著吧。”

“啊，哈哈，多謝關心。”

江流賠笑了一聲，趕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巷。而在眾人眼里，他們所見的則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年送貨員仍堅守在其崗位，正步履蹣跚的離開了這兒。

……

“啊——！累死我了！”

回到私人公寓，江流立即疲憊的倒在沙發上。

此時，他腦袋里的那個聲音搭話道：“我完全可以把在場所有人的腦袋都燒掉，干嘛還要做這么麻煩的偽裝，我可告訴你，這種修改認知信息的操作也并非屢試不爽的。”

“我當然知道，但我不想隨隨便便殺人。”

“施主所言極是，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此乃正道！悟空，你要多多學習才是。”

冷不丁的機械僧侶開始搭話，愣是一句話就嗆得江流腦子里的聲音煩躁了幾分，并回嗆道：“你這個鐵皮疙瘩裝什么圣人，你既沒有肉體，也沒有靈魂，更不懂生命，你根本就沒有活著過！就是一串代碼！閉嘴吧！”

然而面對這樣的質疑，機械僧侶也并沒有絲毫的失態，仍泰然自若的答道：“你此時何嘗不是一串代碼，既沒有肉體，也沒有靈魂，那，你懂生命嗎？你還是活著的嗎？”

這直擊痛處的質問讓江流腦袋里的聲音徹底的沉默了，同時也讓江流有些尷尬。

這種情況說給誰聽都不會信吧，我竟然在聽兩串代碼以如此哲學的方式吵架。

“行了，你們都別吵……”

江流話還沒說完，忽然又感覺有些不適，鼻血也在此時緩緩的滴到了自己的手上。

“施主，你還好吧？我檢測到你的生命體征不太穩定，需要我幫您呼叫醫療服務嗎？”機械僧侶那因老舊而有些失真的聲音里透露著誠摯的擔憂。

“別，我可不想再應付一次警察……”

江流默默的走進衛生間，從抽屜里取出幾個止痛藥片吃下，然后看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自從從那個地下室里奇跡般的逃脫之后，江流心里仍然有些無所適從。雖然自己憑著肉體記憶找到了這個公寓，也成功打開了房門的密碼鎖，可這里的一切仍然如此的陌生。

我究竟是誰？

江流拉開洗手池下方的抽屜，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身份ID。

運貨員、保安、醫生、警察、士兵、教師……這些人全都是江流，但又全都不是，至少不是現在的江流。

江流一度都要被這種沒有辦法認同自我的壓力給壓垮，還有腦袋里時不時來上一下的眩暈與那聲音，沒有一件事是不讓江流崩潰的。

而且就現狀來看，江流可以合理的認為自己的大腦在那個地下室里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因而失去了幾乎所有的記憶，雖然因此獲得了一些“奇怪的黑客能力”，但后遺癥還是有的。

想著想著，江流的鼻子又開始流血。

“搞不好，這流出來的就是我的腦子……”

“施主不必擔心，這些損傷并非是不可逆的，只要我們到了西天，取到大乘真經，一切的苦難都將結束，世人都將被拯救。”

機械僧侶絲毫不照顧江流的隱私，擅自闖進了洗手間搭話。它總是會做出一些不合乎機器人邏輯準則的行為，有時真的讓江流感到害怕。

“如果你是想安慰我，我更希望你告訴我，我的腦子沒事。”

“出家人不打誑語……”

“……”

此時，江流腦袋里的聲音又搭話道：“我都跟你說了，這個鐵和尚就是個神棍！它不正常，你聽我的吧！之后帶我沖進五指山，把我的肉身救出來，到那時候我只要動動手指，保你榮華富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江流嘆了口氣，說道：“信你搞電信詐騙是吧。”

正在江流被腦袋里的聲音吵的頭皮發炸的時候，忽然從屋里傳來一聲清脆的“叮咚”。緊接著就是一道優雅而性感的女性仿真音。

“您有一條新的視訊，請注意查收。”

江流旋即看向機械僧侶，說道：“這回應該是最后的吧？再讓我冒險我可不干了啊！”

“施主莫慌，悟空會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