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府衙后院。
涼州不設巡撫,全由總兵管轄,所以這里也就成了涼州總兵的居所。
今夜總兵大擺宴席,慶祝涼州又一次抵擋住了北煌的襲擾。
同時也暗地帶上,再次穩住隗老鬼的喜悅。
眼前涼州達官貴人無數,都在不斷推杯換盞,相互賀喜生活再次回歸正軌。
至于那些被送去的難民,以及多半已經死了快半天的小小捕頭。
在場沒有人關心。
總兵高坐其上,雖然是他舉辦的宴席,卻并不飲酒。
此刻只是看著下方權貴痛飲,眼中露出絲絲譏諷。
在他眼中,這些權貴與被送出去平息隗老鬼怒火的小捕頭,并沒有什么兩樣。
只要能讓自己管轄的涼州不出亂子。
不要說些許難民,就是這些所謂權貴,一樣可以送出去。
看了半響,總兵眼神微微收回,接著又看向城外黑暗大地。
那個方向,就是隗老鬼所在的陰澗。
‘說起來,隗老鬼應該完事了把?’
‘東三街新的捕頭,也該提上日程了,不然難民的事情老讓軍隊出手,容易臟了自己手。’
想到這,總兵終于正起身,微微咳嗽一聲。
總兵修為培元境初期,此刻只是簡單咳嗽,立馬就讓整個場面安靜下來。
總兵自然不可能親口提捕頭的事,下方立馬就有懂事的,主動說道:
“總兵大人,東三街捕頭擅離職守,按律當斬。”
“還請大人執法,斬殺東三街捕頭,還百姓安寧公道。”
“不錯,我等商賈士族也復議,東三街捕頭擾亂秩序,破壞法度,實在可惡,當殺!”
下面的人誰不知道常安已死?此刻都放心大膽說著話。
一個小小捕頭,死了也就死了,那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罪?
只要能給老爺我帶來好處,幫鬼怪把常安和整個東三街送出去都行。
反正難民在他們眼中,連人也不算!
下面眾人不斷提議,總兵并沒有立馬露出贊同神色。
反而面露猶豫,主動‘幫’常安開脫:
“這個捕頭似乎是北上當了夜游校,倒也不算擅離職守,大人我恐錯殺好人,此子應該罪不至此把?”
總兵如此做派,眾人自然又是一陣馬屁:
“大人宅心仁厚,我涼州百姓,能有大人在此,真乃我等榮幸。”
“只是此子破壞法度,剛上任就枉殺好人劉二,其家人日夜悲哭,我等聞之也不免悲切。”
“大人仁德,但也應當為百姓著想,小人再請誅殺常安,還百姓公道。”
人群沸沸揚揚,總兵眼中露出滿意,正要點頭附和,宴席外的大門,卻被一腳大力踢開。
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眾人恭維,所有人都把目光看了過去。
隨后包括總兵在內,所有人的眼神,為之一緊。
本該已經死去的少年郎,從破碎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權貴們難有什么修為,此刻他們只是錯愕常安居然活到了現在。
而在上方的總兵,卻在見了常安后,臉角一抽。
他如果沒看錯,常安此刻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他。
方才說狠話的人全部愣在原地,臉色有些尷尬。
但好在總兵在此,他們倒也不害怕,一個小小捕頭,未必還能當著總兵面殺人不成?
常安則是默默打量一圈,先不說話,只是順手拿起身邊正好新開壇的陽春酒,單手提起猛灌一口。
被搶了酒的一桌人不敢多言,此刻整個宴席一片安靜,都在默默看著常安痛飲。
整整一壇好酒,居然當著眾人面,被常安一口氣下肚。
有了好酒補充,陰澗哪里消耗的氣力這才恢復不少。
隨后常安再次看了身邊人一眼,淡淡開口:
“你們這群人,各個該死!”
這話一出,場面瞬間沸騰!
尤其是忙著給常安栽贓的幾人,更是神情激憤。
不過說來說去,眾人最后的話術,都統一到了一起:
“我知道你這個捕頭有些修為,但你在這里,未必還敢當著總兵面,亂開殺戒?”
總兵就是這些人的信心,雖然上方總兵已經知道自己絕非常安對手。
但想著自己朝廷身份,常安應該也不至于說殺就殺。
‘這小子似乎是鶯家的人,我上面與鶯家有些聯系,想要殺我恐怕也得先考慮考慮上面。’
總兵心底淡然自信,就算修為比不過,錯中復雜的關系網,也能保自己平安。
至少總兵,是這么認為。
這就是大黎朝廷,想要動某一個人,就會牽出他背后的一大片人。
總兵淡然,權貴蔑視,雖然他們確實做了對不起常安的事,但在他們看來,常安這個小小捕頭,動不了在場任何人。
而喝完酒的常安,則看著這群依然自以為是的人,臉上慢慢浮現一縷微笑。
這一次,他十分難得在出刀前,給了眾人一段話:
“你們說的對,我不可能當著總兵面殺你們,因為在這之前,我會先殺了這狗屁總兵!”
人群:“...?!”
總兵:“...?...!!!”
神禽九飛,在總兵眼中,常安幾乎如同一顆炮彈,直接爆裂飛來,手中更是在這眨眼間拔出雙刀,一黑一白閃著寒光,直直刺向總兵眼眸。
“你不能殺我,我是...”
雙刀落下,總兵甚至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后臺,就直接沒了聲息。
常安站定,眼中滿是狠厲:
‘我管你是誰,你要殺我,我就要殺你!’
在常安這里,沒有什么狗屁關系網,這張網如果想要網住自己,那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抽出雙刀,將任何膽敢靠近自己的破網,全部砍爛!
總兵身軀緩緩倒下,下方權貴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一幕。
當堪稱涼州第一人的總兵居然都被常安一擊拿下,他們就知道今日,自己與那隗老鬼一樣,是踢到鐵板了...
方才硬氣的眾人已經沒了神氣,他們身邊人也都做鳥獸散,生怕與這些人沾惹上哪怕一丁點關系。
常安默默回過頭,看向了下方孤零零在前的幾人。
這幾人也在常安目光看過來后,臉色徹底雪白。
好幾個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開始不斷瘋狂磕頭。
只是對于這些普通人,常安已經懶得出刀了。
望向臺下人群,常安默默站直身軀,并從衣兜里掏出一塊陰捕令牌,豎在眾人眼前:
“鎮撫司辦案,總兵勾結鬼怪,已被誅殺!”